这日,谢延川去景仁宫给皇后请安时,意外地没有遇见陈慕橙,他有些纳闷,却没好意思开口问林姝。
他稍稍坐了片刻,依旧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下有些失落,但也不好多留,便告辞了。
走在出宫必经的小路上,谢延川正想着心事,突然,一个人影从假山石后面窜了出来,吓了他一大跳。
凝神一看,竟是他心里念叨着的那个人。
不知为何,看到陈慕橙,谢延川竟有一种心安的感觉,仿佛没见到她之前那点担忧和焦虑,一瞬间都消失不见了一样。
谢延川长舒一口气,脸上又挂上往日常见的戏谑笑容:“颐充容这又是做什么呢?”
“喏。”陈慕橙走到他面前,把右手摊开,掌心向上,一枚小巧的荷包静静躺在她手中。
“我不会绣花,所以荷包素净了些,不过这个是我一针一线缝的,够有诚意了吧?”陈慕橙歪了歪头,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谢延川随手拿过那枚荷包,翻来覆去地看。乍一看没什么特别的,但仔细一瞅,这荷包满满的“陈慕橙特色”。
先不提那粗粗的针脚,和勾了线的络子,单是那不规则的形状,就足够辣眼睛。
“所以?”谢延川挑眉问道。
“所以拿它换你的玉佩呗。”陈慕橙理所当然地说道。
谢延川本想好好嘲笑她一番,却突然想到,近日皇上腰间一直戴着一个丑到不忍直视的荷包,片刻不曾离身。
因为这事儿,几个老臣担忧得很,私下里偷偷聚在一起,开了好几次会。
想得简单的人会觉得,皇上衣着不整,有失皇家颜面,正准备上书弹劾。
而想得复杂的,开始杞人忧天,以为国库空虚,皇上连个像样的荷包都拿不出手了。
他们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事情的源头,竟在他面前这主儿的身上。
想到这儿,谢延川面上的笑意淡了些,他将荷包扔回陈慕橙的怀里,淡淡地说道:“颐充容还是自己留着吧,微臣告退。”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喂!你要求别那么高嘛!”陈慕橙在他背后喊了一句。
“呦,现在这世道真是稀奇,还有嫁了人的妇人,恬不知耻的,硬要送贴身之物给外男,我还真是头一回见着。”
这时,从陈慕橙的背后,突然传来一句奚落。
陈慕橙转身一看,发现是徐宝林,她正和自己的贴身宫女逛着园子,就像是普通说笑一般,看都没看陈慕橙一眼。
“大胆!见到本宫,还不行礼?”陈慕橙冷喝一声。
她最讨厌这种不敢当着她的面说,拐弯抹角在背后说三道四的人了。
陈慕橙虽然平时在关雎宫没有什么架子,可不代表她不会摆谱,毕竟在这宫里耳濡目染久了,也多少学会了一些。
巧的是,她的位分刚好大了徐宝林两个品阶,不说别的,光靠等级碾压,就压不死她。
“嫔妾给充容娘娘请安。”
徐宝林不情不愿地走到陈慕橙的面前,潦草地行了一礼。然后还没等陈慕橙叫起,她自己便先起来了。
她身后的宫女倒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然后怯怯地看着陈慕橙。
陈慕橙暂时不计较徐宝林礼数不周,睨了她一眼,一字一顿道:“你刚才说的什么?当着本宫的面,再说一遍。”
徐宝林瞪着眼睛,不甘示弱地说道:“嫔妾说,现在这世道真稀奇,已婚妇人不守妇道、不顾廉耻,非要将自己的贴身之物送给外男,对方都拒绝了还不依不饶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反正她说的都是事实,即使对上颐充容她也不怕,这事儿一旦宣扬出去,世人只会指责陈慕橙行为不检点,而会对她敢于直谏的做法大加赞扬。
徐宝林扬着头,一脸的得意。
“小主……”她背后的宫女看陈慕橙的脸色不算太好,赶紧拽了拽她的衣角,示意她少说两句。
陈慕橙轻笑一声,又靠近了徐宝林一些,俯视着她,不怒自威:“所以,你这话说的是本宫?”
徐宝林错开眼神,气势弱了下去,她撇了撇嘴:“嫔妾可没这么说,是颐充容自己说的。”
“很好。”陈慕橙点点头,后退两步,然后突然变脸。
“放肆!还不跪下!”
一声爆喝在徐宝林的耳边炸响,徐宝林的脸瞬间惨白,忍不住顶撞道:“我说得有何不对?你凭什么罚我!”
“就凭本宫大你两级。”陈慕橙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惹了本宫不痛快,就是你的错处,本宫想怎么罚你,全凭本宫高兴。”
“还不跪下!不要让本宫再说一遍!”
可惜现在辛夷和月见不在她身边,不然有两个得力的宫女上前压制,把徐宝林的膝盖按在地上,这一出恶毒宠妃欺凌无势妃嫔的戏,会更精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