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微微一笑,解释道:“担心啊。但是如今榜单已出,早看和晚看更改不了任何结果,何必这么着急呢?再者,这场府试我已尽力,无论什么结果,我都问心无愧。”林清自然是希望此次府试可以通过,也为此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可是此刻榜单已出,不会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只能静待结果。
相比于林清的坦然,林三牛可是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有人不小心踩住了他的鞋子他也没管,直接把脚从鞋子里□□,然后继续往人群里钻。仗着庄稼人,有力气,将那些看榜的书生都挤到一边去,等真的到了榜前,已经是累的满头大汗。
然而,林三牛顾不上擦一下头上的汗,双眼死死盯着眼前这块红榜,开始查找起林清的名字。
红榜和团案不同,是直接将应试者的名字和名次写在一列开始排行,从前往后,只取五十名。
因为林三牛站在榜尾,所以看名字是从最后一名开始看起,“林,林,林,林”,看了好几个名字,都不是林开头的,林三牛头上的汗越冒越多,手握成拳,有些微微颤抖。
看到一半,居然连一个姓“林”的都没有!林三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是还是继续睁大眼睛继续往下看。
终于,他看到了一个“林”字,但是这个名字却是三个字的!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林清,心脏就像过山车一样,一会儿升一会儿落,起伏不定。而后面好像只有十个了!
上次二狗子考了一十五名,在林三牛心里这次差不多也是在十五名左右,所以刚刚看到第十三名有个“林”字的时候,林三牛特别紧张,以为就是林清了,谁知道根本不是!难道这次没中?!
林三牛心里开始打鼓,不仅仅是脑门上,连手心里也全是汗,硬着头皮只能继续往下看,终于,在第六名的位置林三牛看到了“林清”二字!
不敢大意,继续看“林清”两个字下面的小字,见果然都是他认识的康宁县同和镇林家村这几字,林三牛简直开心的想要大喊。
事实上,他也确实喊了出来:“我儿子中了!我儿子中了!是第六名!是第六名!我儿子是童生了!我儿子是童生了!”林三牛逢人就说,已经是乐的不着边际了!
林清和郑光甚至在楼上,都听到了林三牛的喊声。
林清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虽然说的坦然,但是心里的紧张还是有的,况且这个名次确实出乎他意料了,居然考了第六名!
不一会儿,郑光的书童勤书也气喘吁吁跑了上来,满脸喜色道:“少爷,少爷,你中了,是第三名!”
郑光和林清对视一眼,都同时举起手中的茶杯道:“恭喜恭喜!”
说完两人哈哈一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林清说了声告辞后,就急着下楼去接林三牛了,生怕林三牛太过高兴迷了心智。
郑光这次府试第三,委实算是不错的成绩了,可是他看上去并不怎么惊喜高兴。
第一次,郑光开始思考起自己和别人的差距起来。
郑光家世条件不错,生于官宦世家,家中长辈都是靠着科举一路考上去的。他从小脑子灵活,又是长子嫡孙,颇受家中长辈器重,四岁开始开蒙,请的是翰林院的侍讲做老师,这种人可以说是学霸中的学霸,能师从这样的老师,郑光的教育和普通开蒙的孩子相比,是绝对不在同一个高度上的。
除此之外,郑光家中光是科举的藏书就数不胜数,很多都是上一辈的人留下来的,其中有郑光祖父、父亲、大伯留下来的学习笔记,上面详细记录了所有所学所想,光是这些学习资料就可以让林清这样的试子可望而不可即了。
郑光知道林清的开蒙老师是一个考了几十年都没考上秀才的老童生,指点他文章的只是一个小秀才,还算不得悉心教导,手头的几本书早就是市面上翻烂了的最基础的科举用书。
可是林清就凭着这些,考出了这样一个成绩,只是比他少三个名次!那若是他和自己一样有名师指点,有长辈提携呢?他如今该成长成什么样?想到自己之前在林清面前的自傲,想到从前自以为是的不凡,郑光真心有种想找个地缝钻下去的感觉。
或许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并不假,以前是他郑光坐进观天了!
林清并不知道郑光在他走后想了这么多,他现在正在为院试行程而烦心。
林清过了这次府试固然是好,后面就可以参加院试。院试三年两次,以往都是要到七月份才开始,今年却在府试结束之后,被通知时间有所更改,六月初就要举行,生生提前了一个月!
如果从平阳府直接去广阳郡,需要六天方可到达了,那等于他们提前了一个月到达广阳郡,钱财可能不够。若是折回林家村再到广阳郡,时间上仓促,如果一旦突发意外状况,很可能就赶不上这次院试。
原本如果没出林三牛被打这件事,林清他们现在已经在林家村了,只需安心等待考试结果,如果考中了童生,那就再拿银子出来考试,临行前林二娃已经和临清讲过,他那边又接了两单生意,只等完工就可收钱。
如今却是两难之地,早知如此那次郑光送来的五十两银子就该照单全收!真是不该在那书童面前装逼,果然装逼被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