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清北再一次确信,自己昨晚在梦境中获得的线索是独一份的。没有他,这些盲信“齐文”的玩家大概率只能在正确答案外沿打转,死活都破解不了世界观。
div css=&ot;ntentadv&ot; 在心里小小嘚瑟了一把,尚清北知道时候差不多了,再藏着掖着只会增加通关难度,闹出伤亡就不好了。
当下,他清了清嗓子,说:“对于这个副本的世界观,我倒是有个猜测……”
“如果只是猜测,建议你吞在肚子里,别说出来。”齐斯打断了他的话,说得有理有据,“现在线索不足,延伸出的各种猜测放一起就太乱了,只会干扰后续的判断。”
尚清北被噎了一下,一抬头就看到青年关爱儿童的目光。
后者用哄小孩的腔调说:“小清啊,你不用担心,时间才过去七分之一,还有六天时间,我们总能破解世界观的。”
“……”
又是这该死的称呼,又是这轻视的态度……尚清北额角青筋一跳。
他抿住了唇,果断决定将世界观再掖一会儿。
欺负完了小孩,齐斯格外悠闲地从背包里拿出洗脸巾简单擦了把脸,算是完成了早上的洗漱,然后笑着说了句“先走”,便再度推门而出。
他径直走向院门,在半步开外站定,伸手试探着推了一下门。
斑驳老旧的木门是虚掩着的,未用多少力,门扉便像是被触及了机关似的,“吱呀”一声荡开。
一架红艳艳的花轿撞入眼帘。
血色的庞然大物停搁在门外的地面上,正对门的方向用金线绣着一个巨大的“囍”字,却有几处线头挂下,平添阴森怪异之感。
这轿子似乎很旧了,边缘多处磨损和褪色,间或有污迹星星点点地斑驳,像是已经在潮湿的仓库中放了好久,终于得见天日一般。
齐斯记得昨夜的梦中,那副通体漆黑的棺材似乎也停搁在这个位置,甚至连大小都和花轿不差。
梦与现实的界限一瞬间被打通,齐斯心念微动,一步步走近过去,在花轿旁边蹲下。
支撑着轿身的木架子下,赫然压着几枚白色的纸钱,已经沾了泥土,有些灰扑扑、皱巴巴的,但在红色的映衬下依旧显眼。
“齐文。”身后传来李瑶的声音,“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
齐斯站起身,侧头看去,投以鼓励的目光。
李瑶神情凝重,迟疑地说了下去:“昨晚那个梦给我的感觉很真实,我好像真的躺在了井底,周围的水很冷很冰,我却连战栗都做不到。明明肉体已经死了,灵魂却还被禁锢在其中,眼睁睁地看着身体一点点腐烂……”
“梦只是梦。”齐斯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略带促狭地反问,“现在你已经醒过来了,不是么?”
李瑶依旧忧心忡忡:“我听说过,有一种梦可以预知未来。之前刘丙丁说我们做的是连环梦,那时候我就想到了一些事,害怕让大家平白忧惧,才没有说出来。”
她停住了,抬眼看到青年沉静的目光,心稍稍安定了些许下来,才犹犹豫豫地继续说道:“我以前收集灵异素材的时候,听说过一个故事。有一个被诅咒的村庄,将死之人会在前一天梦见上一个死去的人,并在七天内死去。就这样,村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地都死掉了……”
“我梦见的是鬼,不出意外的话我会是最先死的,然后你梦见了我,也就是说我死后化作的鬼怪会找你索命。尚清北梦见了你,杜小宇梦见了尚清北,刘丙丁梦见了杜小宇,刚好构成一个环。”
齐斯听完后,笑着摇头:“这些说到底只是你的推测,何必自己吓唬自己呢?哪怕真是预言,也没什么难以破解的。环是最好打破的,只需要随便拿掉一个环节就好了……”
李瑶有些惊愕地看着青年,然后就听他接下去说道:“……比如我现在自杀,所谓的预知梦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用的是开玩笑的语气,态度却格外认真,李瑶毫不怀疑真遇到危急情况,青年会说到做到。
不愧是第九个副本的老玩家,处处身先士卒,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放在心上。分明和他们这些玩家都不熟,却还是自觉担当领导者的责任,愿意以身犯险……
反观自己,既不愿意保管化妆镜,又不愿意去找喜儿套话,还心安理得地分享“齐文”辛苦得来的线索,遇到事情了就像没头苍蝇似的输出焦虑……
在新手池里,她好歹也曾凭借自己的灵异知识帮助过不少人,怎么忽然就这样懦弱自私了?
齐斯看着李瑶变幻的脸色,知道这姑娘八成是在自我攻略。
他翘起唇角,说:“不过,关于这个副本的世界观,我有一个推测。‘生者不一定生,死者不一定死’,这句话说的应该是‘梦境’。”
“我们每个人都会做梦。在梦里,死去的亲人也可能像活人一样和我们攀谈,是为‘生者不一定生’;我们自杀或者意外死亡,并不会真正死去,只会从梦中惊醒,是为‘死者不一定死’。”
“我说出事了我愿意自杀,便是依据于此。毕竟我可没有大义凛然到愿意为了你们几个不相干的人放弃生命。”
这话像极了宽慰,偏偏有其道理,李瑶听在耳中,若有所思。
一个真假莫辨的完善逻辑远比没有思路或者逻辑不通的危害性要大,因为它听起来像真的,短期内无法证伪,很容易将一群人的思维带到沟里,让他们在错误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错误的推理方向已经埋下,只等从李瑶这里蔓延到所有玩家处,便能让一票人都在死胡同里打转。
误导完工具人的思维,齐斯老神在在地背过身去,脸上的笑容归于一片面无表情。
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心血来潮主动抢占领导者地位了。
——累死了,一点儿也不好玩,天知道“傀儡师”的审美是怎么长的。
——这才一天,他就恨不得把所有玩家都杀了,再将铁丝戳自己肺管子里了此残生……
脑补了一番未来几天玩家们将要经历的绝望,齐斯的心情勉强好受了一些。
他暗暗下定决心,下个副本一定要远离人群,最好一进去就找个阴暗的角落窝着,别让任何人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