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田安安从昏睡中叫醒的不是梦想,也不是闹钟,而是这个城市清晨的第一道光。细碎的微光从落地窗投落进来,纯白色的床帘隙开一道缝,光线侵入,取代了漫无边际的黑暗,不偏不倚照在她的脸上。
眼睛习惯了黑夜,即使是柔和的晨光也能带来一阵微弱的刺痛。床上的少女皱了眉,抬起右手略微遮挡,缓缓试探着睁开了双眼。从昨晚昏沉沉睡过去,到醒来,间隔的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显然,这样的睡眠时间很短缺,尤其对她这种晚上11点睡觉第二天11点起来都觉得困的特困生来说。
思绪是混乱的,她有些迷茫,视线微转看向四周。
大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封霄不知去向。
这是黑白交错成的一个世界,家具墙壁,吊灯摆设,所有的一切都是黑白色系,四处都干净得纤尘不染,透出近乎麻木的冰冷。
安安感到奇怪。
这个套房的装修风格和整个酒店大相径庭,似乎是完全被**在外的另类,每一个角落都格格不入。处于顶楼,有专程的直达电梯,她将所有的信息归纳了一下,用现在反应略迟钝的大脑做出了个总结。
这是超级vip贵宾层。
田安安抬起手背覆在额头上,对于这个发现已经不再惊讶了。尽管常识告诉她,在拉斯维加斯最顶级的酒店里拥有超级vip贵宾卡,是一件多么难得又不可思议的事。
毕竟任何匪夷所思的事一旦和那个男人沾边,似乎都会变得平常。
她试着动了动,一阵难以启齿的不适却袭来,瞬间唤醒关于昨晚的种种记忆。
白皙的双颊浮起异样的绯红,漫向耳根,再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全身。安安浑身无法控制地轻微发抖,她想起男人漂亮却冷冽的眼,看着她,在黑暗中闪烁着幽沉的光。她想起他薄而微凉的唇,接近蛮横地啃噬她,咬破她的唇瓣,贪婪却优雅地舔舐她的血液。她想起他高大完美的身体,碾压整个世界,肆无忌惮地侵占和掠夺。
被凌迟了整夜的身子已经疲惫到极点,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堪,只想迅速逃离这个勾起人无数回忆的地方。
离开拉斯维加斯,离开这操|蛋的美利坚,趁着那个男人不在!
她迫切地渴望回家,渴望呼吸故乡的空气,她甚至觉得故乡的雾霾都无比可爱。至于在这个地方发生的一切,就当做了个春|梦加噩梦。而那个特殊嗜好一大堆的叫封霄的变态,田安安用最积极乐观的心态灌输自己:就当真的日了狗。
安安裹着棉被艰难地下床,在房间的各处找自己的衣服。然而很可悲,她发现自己的连衣裙在昨晚光荣牺牲,被男人撕成了破布,穿了和没穿的差别并不大。
袒|胸|露|怀有碍市容,于是田安安只能壮着胆子,将目光投向那个纯白色的衣柜。
滑开推拉门,映入田安安眼中的是一整排男士衬衫,同样只有黑白两种色系,熨烫得一丝不苟,看上去像是崭新的。她抿了抿唇,有些胆怯有些犹豫。
排除昨晚上的负距离接触,她和封霄仍旧算是陌生人。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能够觉察到,他或许有洁癖,并且程度还不会轻。至少在安安的认知中,正常人可不会随时都戴着一副白手套。
她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咬咬牙,昨晚上自己连圣洁的灵魂都被玷污了,她玷污一下他的衣服算什么?于是横了心,随手抓出一件白衬衣笼在身上,接着便拉开了卧室的门光着脚跑了出去。
客厅很大,仍旧是冷沉沉的黑白色,不过却并不使人觉得单调,能将黑白色运用出这种效果,设计师的功力可见一斑。可是这个时候再漂亮的风景都无法让田安安驻足,她没空欣赏,也没空给设计师点赞,她满脑子都是逃命,没头没脑地就往大门冲。
然而命运总是爱和弱者开玩笑,尤其智商有点欠费的那种。
在她纤细的五指扣上门把的同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毫无防备地传来了,一如既往没有温度,“田小姐在赶时间?”
七个字组成了一个问句,却没有丝毫疑惑的语气,冰凉淡漠。
她娇小瘦弱的身子蓦地一僵,恐惧和慌乱几乎是瞬间便从内心深处升腾起来。脖子一寸寸往后扭,她看见黑色实木办公桌后坐着一个男人,西装笔挺,五官英俊却冷硬,镜片背后的眸子冷冷淡淡地看着自己。
他干净而优雅,这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模样和淡漠的眼神,让田安安生出一种昨晚都是她在做梦的错觉。
甚至在发生过那种事后,这个男人还客套疏离地称呼她,田小姐。加诸了尊重的语调,彬彬有礼。
然而错觉真的只是错觉。
安安精致的脸蛋蓦地惨白——妈蛋,之前构思的种种瞬间奔流到海不复回,从始至终,封霄就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
她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两步,看着他,晶亮的眼睛写满恐惧和防备,顿了顿,鼓起勇气开口,嗓音却略微发抖:“封先生,请问我可以离开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