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安安是个俗人,没什么特别高雅的情操,她日常的娱乐活动和所有少女一样,也就看看看看电影,偶尔去ktv和朋友们唱唱歌。音乐会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娱乐项目,安安暂时还没有解锁。
今晚泰迪要带她听音乐会,安安很开心,毕竟这是两人从认识到结婚以来,第一次正经八百的约个会。
今晚上演《蝴蝶夫人》的大剧院坐落于于b城最繁华的闹市区,当夜色从天的尽头一路弥漫而来,大剧院已经灯火煌煌。
那是一座相当庞大恢弘的建筑物,风格偏向于巴洛克式,外观典雅,左右两侧各有一个造型别致的喷泉。而大剧院的内部更是奢华无比,有号称全中国最现代化的设施。
夜幕下,田安安立在长长的阶梯下仰起脖子观望,满目只有四个字:金碧辉煌。大剧院从一片沉沉黑色中突围而出,宛如一个浑身金光璀璨的巨人,将欧洲新浪漫主义的建筑色彩与音乐之魂复刻到了东方的土地。
有演出的夜晚,客人们往来不绝。
大剧院中有明文规定,观众必须着正式礼服才能入场,达官贵人们穿戴齐整,言笑晏晏,陆续从金色大门款款走入。男人们大多是国内外身份赫赫的达官显贵,器宇轩昂衣冠楚楚,女人们年龄各异,但同样的妆容精心举止大方。
只消一眼,安安就可以确定,这是一个只为上流社会提供消遣的场所。
她过去跟着江天后走过南闯过北,见识的大场面和接触的大人物都不在少数,然而面对这种情景,她内心仍旧生出了几丝紧张的心绪。那一刻,安安觉得自己很乱入,这种感觉实在很诡异,仿佛高贵典雅的狼群中,莫名其妙就混入了一只纯天然无公害的比熊,显得很有些格格不入……
心中犹自忐忑着,安安挽在男人臂弯间的小手微微收握,悄悄做了个深呼吸,试图调整一下有些失序的心跳。
封霄轻轻捏住她柔软的下巴,黑眸低垂,在那张精致娇媚的小脸上打量一番,将她目光中略微的慌张收入眼底。他勾了勾唇,低头在她的唇上轻吻了一下,“怎么了?”
她一双大眼眸子亮晶晶的,两只小手同时握住他捏住自己下巴的大掌,然后小小声地老实交代,说道:“老公,我以前没听过音乐会……有点紧张。”
他轻笑,长臂一伸将娇滴滴的小东西搂进怀里来,粗粝的指腹在她柔滑微烫的脸颊上轻轻抚摩,嗓音低低沉沉,“要我抱你进去?”
田安安囧了。
泰迪貌似将她的肺腑之言当成了撒娇,她瞬间无语——抱个巴拉拉,这么大个人了老是抱来抱去,他不嫌累她还嫌丢人呢,尤其还是这么高大上有逼格的场合。
“不要不要,”她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羞红着脸蛋妥协:“算了,我们进去吧。”她老公的日常生活和她根本就不是一个画风,也是她太傻太天真,竟然指望他能get到她紧张的点,唉。
作为一个从小就以建设社会主义为己任的小粉红,听一场天价音乐会,她真的会有负罪感啊泰迪==……
安安小眉头微皱,漂亮的脸蛋上颇有几分惆怅的小情绪。封霄注视着她微微撅起的小嘴,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随之搂过她的细腰,转身走向了大剧院正中的大门。
巨大的玻璃门两旁立着两名高个迎宾先生,她跟着封霄缓步入内,瞬间感受到了许多视线,大多数来源于那些名媛贵妇。而很显然,她们瞩目的对象,是安安身旁伟岸如雕塑的黑衣男人。
大厅内巨大的水晶灯头落下金色的华光,在那副伟岸挺拔的高大身躯上勾勒出淡淡的光影,愈令他显得威严难以亲近。而那纯黑笔挺的身姿旁,柔弱地依偎着一个纤白娇弱的女孩儿,温婉与冰冷,在这对组合身上得到了极致的诠释。
很快,安安就察觉到那些女人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艳羡,探究,轻蔑,种种都有。莫名其妙就招来人恨的田小姐十分无语,她有些哀怨地抬眼,望向自己身旁,永远都出众夺目得令人无法忽视的英俊男人。
她抿唇,小手不自觉地将他挽得更紧,大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字——我的我的,我一个人的。
大剧院门檐装饰着吹敌人的雕像,室内整体都以金色为主调。罗文向演厅入口处端庄美丽的检票员出示了门票,着暗红色制服的检票小姐在检查无误后,面上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礼貌道:“祝您们今晚愉快。”
说完,检票小姐侧目,朝一旁的制服女郎投去一道目光,道,“a区贵宾雅座。”
那年轻女人点点头,美丽的面容上绽开一抹微笑,抬手微微一比,朝几人道,“请各位跟我来。”
安安眨了眨眸子,挽着封霄的手臂跟着他提步入内,走进了大剧院内室的演厅。
放眼环顾,巨大的演厅一望无际,单是普通座位就差不多有三千个,演坛背后,矗立三排巨大的金色风琴乐管,正厅两边金色墙壁前,肃立十六尊大理石雕像的音乐女神。二楼两翼的包厢雅座的金色大门口,安放着欧洲历代音乐大师的金色胸像。
庄严而无比华丽。
女郎将几人引导至二楼的a区雅间,安安抬眸看向四周,发现这个地方位于舞台对面的正上方,投目而下,整个演厅内的所有景物尽收眼底,显然是最佳的观剧位置。
田安安知道,这家大剧院的观众大多非富即贵,如a区贵宾雅间这些黄金地带,多数是被有身份有地位的显贵常年包断,价高者得。她家泰迪来中国的日子也就两三个月,显然不可能是这所剧院的常客……
那么这个位置的价格会有多昂贵,她已经不敢去想了。
莫名觉得肉疼==。
她胡思乱想着,漂亮的引导小姐已经很贴心地为他们拉开了观景帘,提醒道,“如遇紧急情况,请摁下左边第二个按钮升起防弹玻璃墙。”
安安一滞,不由上前几步,扶着及腰栏杆仔细地观望了片刻,又听见那女郎甜美柔软的嗓音继续传来,道:“演出会在十五分钟后正式开始,请您耐心等待,有什么需要请摁服务按钮,我们会在第一时间赶到,祝您愉快。”
罗文微微颔首,“有劳了。”
引导女郎朝他笑了笑,接着便退出了雅间,反手合上房门。
观景台下,演奏人员已经陆续就位,舞台那方的暗红色幕布还拉得死死的
。田安安在雅间里一番转悠,东摸摸,西看看,只觉什么东西都非常新奇。
雅间的左面墙壁上是十分精致的浮雕,上面雕刻的内容安安不认得,只看得出是一段段五线谱,雕工精细,一看便知是出自大师之手。
第一次听音乐的安安同学很兴奋,她伸出右手,细嫩的指尖在粗糙的墙面上轻轻拂过,那一瞬间竟然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正被自己触摸着的,是无数欧洲音乐大师的灵魂。
摸着摸着,背后冷不丁冒出一个慵懒低沉的嗓音,道,“夫人喜欢莫扎特?”
她瞬间懵逼,回过头一脸呆滞地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高个子青年。
罗文挑眉,俊秀的面容浮起一丝无奈之色。他用余光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高大男人,只能耐着性子跟这位宛如土包子一般的小夫人解释,沉声道,“墙上雕的是莫扎特的《后宫诱逃》与《费加罗的婚姻》选段。”
田安安一脸黑线。
“……”你这种鄙视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她又不是学音乐的,怎么可能知道这是什么曲子的乐谱!卧槽。
腹诽了一阵,她最终还是将这些话悉数吞进了肚子里。
封家这群哥子平日里打打杀杀,没想到对情操的陶冶也很看重,安安自认自己见识浅薄没文化,只能干笑,“哦,罗哥懂得真多。”
罗文看了她一眼,很认真地问了句,“夫人平时除了玩儿斗地主和三国杀,是不是就没有其它的爱好了?”
“……”损她就损她吧,这么正儿八经的语气算怎么回事?你大爷的。
安安一滞,只能回他两声呵呵,换上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骄傲神态,“不啊,我还玩儿消消乐,最近还准备开始玩儿开心泡泡猫。”
“……”罗文嘴角一抽,被这小丫头十分诚恳的回答呛了个结结实实,半晌才挤出个笑容,朝她凑近几分,声音压得有些低,“先生平时喜欢听音乐会,夫人不打算好好了解一下这些东西么?有个词是‘共同语言’,夫人应该听过吧。”
共同语言?
田安安闻言愣了下,仔细想了想,竟然觉得这位大哥说得很有道理。她和泰迪如今已经是合法夫妻了,可是两人最多的交流却依然是床上运动,安安琢磨着吧,这的确不利于长期发展。
她皱着小眉毛忖度了会儿,然后暗搓搓地朝罗文凑近几分,小声道,“罗哥,不如等今天回去,你帮我列一个封先生喜欢的作曲家名单,我去挨着听听?”
罗文闻言颔首,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夫人有这个觉悟,我代表封家上下感谢你。”只要今后不要莫名其妙拉着他们斗地主打麻将,不要随时一进家门就听见斗地主的有些背景音乐,他们真的会感谢她一辈子。
两人正聊着,一道醇厚安静的嗓音却蓦地响起,淡淡道,“安安,过来。”
田安安应了一声,然后伸出小手拍了拍罗文的宽肩,挤眉弄眼小声道,“那我先谢谢罗哥了,咱们回去再好好交流。”说完转身走向了雅间里的黑色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