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霁川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大白天的却仿佛见了鬼一般, 看到太子殿下在庭院中心站着,看到他进来,两人视线甫一交汇, 都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
许霁川只是瞬间怔愣失态一下, 马上便反应过来, 他赶忙上前两步, 跪在阶前对太子殿下拱手行礼, 道“殿下。”
太子殿下垂下眼看着跪地拱手行礼的许霁川,心下一痛, 除了刚来东宫那会儿,花奴儿已经许久都没有给他行过君臣大礼了。
他心里有百般话想对花奴儿说, 可又如何说呢说我那天不是故意将话说那么重的, 一切皆因为我内心妒忌韩熙, 妒忌那些在传闻里和你爱过的男男女女, 怨愤自己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 才敢在心里一遍一遍想念你。
太子殿下苦笑,若是他真的这般告诉花奴,只怕他们从此之后连陌路都不能了吧
有的话在心肠内千回百转,任心肠寸寸成灰也不能宣之于口,太子殿下长久地凝视着许霁川低头的剪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缓解自己几个月来的相思之苦。
许霁川低头弯腰行礼, 却久久不见太子殿下让他平身。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他心下生气, 知不知道这个姿势非常不舒服啊, 这是不是太子殿下故意折磨他
胡思乱想着,忽而感觉到胳膊被人扶住,连带身子也被人拉了起来,许霁川抬起头就看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道“花奴儿,无论怎样,你千万不要和我生分了我”太子殿下喉头似被梗住,说不下去了。
他别过脸,平复心绪,良久才道“其实我知道你当时做的是正确的,只是我自己讨厌韩熙,也讨厌韩熙和你扯上关系,因此一时生气说了气话你生气便生气,可千万不要同我生分了我在心里,我一直将你看成”心中挚爱四个字在他的喉头一转,被他无比苦涩地咽了下去,变成了,“相依为命之人”
许霁川抬起头看着太子殿下,他眼中似有痛苦伤心之意,许霁川一时看的呆了。许霁川和太子殿下相识多年,知晓太子殿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动声色喜怒不显,但内里其实非常要强,轻易不在人面前示弱,今次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难得了。
一时间,许霁川也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他的脸微微有些红,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便叫了太子殿下的名字,“阿宴。”
他肯叫太子殿下的名字就表示在他心里他俩的关系一如从前,没有变化,这点心思太子殿下又怎会不懂呢
太子殿下惊喜忘形地抓住他的手,道“花奴儿”
许霁川道“阿宴。”
“花奴儿”
“阿宴。”
许霁川觉得自己肯定是着了魔了,如果是其他人想要和和他做这种愚蠢的互叫名字的事,他肯定从此和这个人划清界限,毕竟脑残之人通常相处起来很费劲。
但此刻和太子殿下这样互相呼唤对方的名字,他一点也不觉得愚蠢脑残,反而感觉两人的关系仿佛更加亲近了似的。
吴胜走进来的时候他们俩正握着手互相喊对方的名字,吴胜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们。
两人看到第三人出现,于是二人皆有些不好意思,纷纷别开脸不去看对方。
吴胜总有一种打断了别人什么的负疚感。
他对许霁川道“少爷,马车已经备好了。”
许霁川点点头,道“等我换身衣服。”
阿宴道“你要进宫面圣”
许霁川诧异看着太子殿下,连这都猜得出来
太子殿下道“早朝的时候陛下刚下了旨意,我来的时候院里的人说你和老爷子走了,现下你要换衣服出门,肯定是要进宫面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一定是要去找陛下,要求替许上柱国出征罢”
许霁川静静地看着太子殿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道“你是不是要劝我别去”
太子殿下道“你听我说完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去的话我就陪着你一起去。”
许霁川闻太子此言,一语不发往书房走去,太子殿下跟在他后面进了书房。
进了书房,太子殿下道“许上柱国认识父皇的时间比我认识的时间都长,深知父皇之心,想必圣旨背后的深意他已经给你说了罢。”
许霁川点点头。
太子殿下道“若是按照父皇的意思,许上柱国此去必定凶多吉少”
他说道这里,许霁川就急急地打断他,道“若是不按照陛下的意思又如何,阿宴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阿宴看着许霁川焦急的表情,道“假死。”
许霁川道“假死你是说找人替爷爷”
太子殿下点点头,道“是的,水战中刀剑无眼江水无情,若是中箭之后掉下船,几个浪顷刻之间就找不见了也正常。”
“我们在汝南招安的那一批杀手大都水性很好,可以让他们扮成军士的样子,必要的时候配合许上柱国演一出假死的戏码。”
许霁川道“众目睽睽之下,这样能糊弄过去吗”
太子殿下道“越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陛下才越不会怀疑,最好能找出陛下和晋王在此次出征军队里的眼线,在他们面前落水,这样陛下和晋王的可信度更高。找眼线这件事情我会交给赵奇去处理,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