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竹林下的人, 带着一副诡异的银面具,整张面具只在眼睛处开了两个小口,白惨惨的银色与黑洞洞的眼孔,在漆黑夜色下, 越发显得阴森诡谲,让人不寒而栗。
尽管看不见脸,但姜芮知道, 那就是凌渊, 此时的他,全然没有白天时温和儒雅, 浑身上下从里至外, 都透露出一种疯狂与冷酷, 尽管受了伤, 却更显得越发暴戾狂躁, 像是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狂兽。
姜芮见到这样的他, 反倒不觉得惊讶, 之前她一直觉得, 凌渊看着有几分违和, 若这就是他的真面目, 那先前的违和就有了解释,而且看起来, 他的腿似乎并不需要轮椅的帮助?
在她思索的短短几息之间, 杀气越发浓厚。以姜芮敏锐的五感,几乎能看到凝成实质的杀气, 像一条条锋利的线朝她割来。
姜芮知道,此时他是确实想杀人,之所以没有立刻动手,大概是在等待一个时机。她能够感觉到远处又有一队护卫从竹林外走过,他应该也察觉了,才不想打草惊蛇,引来更多的人。
在他真正动手之前,姜芮开口了,像是没有察觉到杀意一般,小心而又略显惊慌道:“是、是谁在哪里?”
她不能让他真的出手,尽管他杀不了她,但那会暴露她的身手,也会使这几年的所为付诸流水。
在一个戒备心如此之强,如此危险的人面前,想要打消他的杀意,只能让自己显得无害,但有时无害还不够,或许还应该显得弱小,弱到他不屑动手。
她轻轻咽了咽口水,又问:“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对方一直没有回答,不过可以察觉到的是,在她问出这两句话后,一直增强的杀气终于不再增加,虽然还没有消散,但看来已不准备立刻动手,或许他已经判断出,来人弱得不能给他造成丝毫威胁。
这让姜芮稍稍放心了些——并不是庆幸自己逃过一劫,而是她发现,尽管凌渊看着暴戾冷酷,好在还未嗜杀成性。
若他已成了只知杀戮,丝毫没有人性的冷血凶器,那她恐怕要重新考量这次的任务。
“你——”
“离开这里!”
在她又一次准备发问时,对方忽然出声,声音叫人听着毛骨悚然,好像不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完全没有白日如沐春风的感觉。
姜芮受惊般瑟缩,下意识退了两步。
“谁在哪里?”林外传来警惕的询问,是护卫队。
姜芮看向凌渊,他依旧坐着没动,但周身气势比方才戒备几分。
竹林外围悉悉簌簌,想来是护卫队察觉异动,想要入内查探。
姜芮突然往外紧走几步,她能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还有若有似无的杀气,对方大约又起了杀意。
“周护卫,是我!”赶在护卫队入内之前,姜芮高声道。
今天这一队护卫的领头,就是经常出现在府里丫鬟们口中的周护卫,在众多护卫中,可以算是年轻有为,英武俊朗,是最佳夫婿人选,可惜贯爱拈花惹草,人品有些问题。
当姜芮打着灯笼徐徐从竹林中现身,护卫队的人皆眼前一亮,周护卫更是上前两步,连脸上带着几分惊喜与>>
热切,“原来是厨下的秦姑娘,这么晚了,秦姑娘怎么在这里?”
姜芮不太好意思抿唇笑了笑:“白天我和柳柳在竹林里玩耍,不小心掉了一只耳坠,自己粗心大意也没察觉,经人提醒才发现,这不现在连夜赶来找。”
周护卫殷勤道:“找到了吗?可需要在下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