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 武林盟众人借着贺寿之名,如天降之兵,骤然包围了洛林山,魔教教众无力抵抗, 正道人士一路杀进大殿,只见高座之上,赫然坐着一名身裹黑衣、脸覆银皮面具神秘人。
“魔头, 还不快来受死!”有位年轻侠士举着剑冲上去, 气势汹汹,迅如闪电, 却连神秘人的衣角也没碰到, 就被掌风扫得飞出数丈远。
他的同门师兄弟忙跑去将人扶起来, 一些看着年纪更轻些的小弟子义愤填膺, 正要为师兄报仇, 那神秘人不紧不慢开了口。
“诸位, 别来无恙。”
他的声音不大, 在场每个人却听得一清二楚, 就像是在他们耳边说的。
“呸!谁跟你无恙!”有些年轻人一脸愤恨, 又要往前冲, 被各自师长拦下。
武林盟柳盟主示意众人稍安勿躁,上前一步, 沉声道:“阁下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我看他是见不得人!”
“魔教妖人, 必定贼眉鼠目,丑陋不堪!”
“难怪要带面具!”
那神秘人听见这话, 却只笑了一声,他的声音并不好听,嗓子像是受过损害,如粗粝的沙石摩擦,他慢吞吞道:“并非在下见不得人,只是担心有些人吓坏胆。”
一面说,一面将那银色面具揭下,大殿之中立刻响起阵阵倒吸声。
那面具之下,竟是一张被火烧过的脸!火舌灼伤了他半边脸颊,疤痕狰狞恐怖,如厉鬼修罗,另外半边脸却是完好无损。
“是你!”
“凌……你没死……”
大殿上有几人脸色骤变,惊疑不定。
神秘人用仅剩的一只眼在人群中缓缓扫过,目光定在几张又惊又惧的面孔上,嘴角诡异勾起,“看来我的老朋友都在这儿,二十四年了,有些账,该要清算清算。”
“魔头休要胡言乱语,老夫送你一程!”那几个人中,有一个按捺不住欺身而上,身形诡谲,出手狠辣,是一来就要取人性命的招数。
“黄掌门且慢!”柳盟主出言制止,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出手。
然而就像刚才制住那位年轻侠士一样,谁也没看清魔头如何出手,只觉眼前一花,就见黄掌门已经被他踏在脚下,口吐鲜血。
“师父!”
“掌门!”
黄掌门门下弟子个个双目赤红,要上前解救师尊,都被其余人拦住。
柳盟主等人神色凝重,他们早知这位魔教教主武艺高强,却没料到已到了如此深不可测的地步,黄掌门的身手在江湖上虽不是顶尖,却也属一流。可在魔头手下,竟走不过数招,只怕大殿之上,无人是他的对手。
神秘人这一手镇住了许多人,刚才还有跃跃欲试的,眼下只能望向师长和柳盟主。
就在这时,殿外又传来一阵响动,众人回过头,惊见方才被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的魔教妖人,眼下竟肃然整队,每人手中搭着一把□□,弩尖闪着锐光,对准殿上众人的胸膛。
中计了!
这是武林盟众人的想法,恐惧爬上每一个人心头。
神秘人又慢悠悠开了口:“不知柳盟主有没有兴趣听个故事?”
柳盟主看着负手而立的魔头,心中苦笑不已,到了现在,难道还有他们说不的余地?就算他一把年纪不怕死,却不能让所有的年轻一辈断送在这里,若果真那样,正道就完了。
“请说。”
“当年柳州凌氏灭族之祸,柳盟主可还有印象?”
柳盟主面色一整,缓缓点头,“自然有,传闻是魔教所为。”
那神秘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骤然笑起来,诡异的笑声听得在场众人毛骨悚然,而他每笑一声,躺在其脚下的黄掌门口中就吐出一口血,到后来已面如金纸,不知死活。
他终于笑够了,才道:“在下是当年凌氏唯一幸存之人,依柳盟主所说,莫非是我带着魔教杀了自己的族人?”
“有什么不可能!魔教妖人什么事做不……”柳盟主还未开口,人群里忽然有个声音喊道,只是被神秘人眼风扫过,立刻两股战战,后来的话便说不出口。
柳盟主眉头紧锁,想着神秘人的话,又想想刚才黄掌门以及正道队伍中几人的异常表现,脸色几变,“莫非还有隐情?”
“这便是我要说与诸位听的故事。二十四年前,凌氏乃柳州大族……”
枯哑的声音在大殿上缓缓响起,语调寡淡得很,没有丝毫起伏,似乎果真只是在说一个故事,然而那故事内容却听得人不寒而栗。
待他说完,久久没有人开口,殿上众人视线隐晦地在几人身上打转,甚至有人不易察觉的退了几步,远离他们。
“你胡说,我师父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魔头血口喷人!”
也有那几人的徒子徒孙不愿相信,争辩得面红耳赤。
神秘人并不理会,只有一个一个点来:“萧门主、汪帮主、孙大侠……你们说,我说的是不是事实,我的老朋友?”
最后一个字落下,原本已面色苍白、直冒冷汗的几个人,像是被谁忽然抽去了骨头,跌倒在地。
他们虽没有承认,可这样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众人哗然。
神秘人——凌渊冷眼看着。
他现在扮做已逝祖父的模样,并由一名属下易容成他的样子,以鸣山庄庄主身份出现在武林盟中,这是姜芮提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