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个武功高强的人,自然可以感觉到周辰没有杀气,所以肯定不是来杀她的,既然不是来杀人,那就是有其他目的。
周辰见夏冬没有露出一丝怯意,赞道:“夏大人临危不乱,不愧是女中豪杰。”
夏冬冷哼道:“我跟你不熟,别那么多废话,直接说出你的目的。”
“不熟吗?您=那也不尽然。”
周辰呵呵一笑,他跟夏冬虽然不像林殊那样关系好,但也都认识,绝对算得上熟人。
“夏大人,我来此并非抱着敌意,你先看看这个,或许就会改变自己的看法。”
说着,他勐地将从聂锋那里要来的手牌甩向了夏冬。
夏冬倒也不惧,在手牌飞到她面前时,探手抓住,然后目光一扫。
只是这一眼,她就愣住了,随即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这,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峰哥的手牌?”
十二年前,谢玉带回来的只是半具尸骸,并没有聂锋的手牌。
时隔十二年,聂锋的手牌忽然出现在罗刹的手中,这让她实在是太震惊了。
周辰道:“夏大人,别那么大声,若是吵到了人就不好了,你说呢?”
夏冬紧紧的握住聂锋的手牌,想要强迫自己冷静,却发现自己根本冷静不下来,但她还是听了周辰的话,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你到底是从哪里找到我夫君手牌的?”
周辰道:“赤焰军手牌对于赤焰军上下来说,就是身份的证明,哪怕是面对死亡,也不会轻易抛弃。”
夏冬面色剧变:“赤焰叛军?你认识我夫君?你到底是什么人?”
“想知道答桉的话,就跟我来,就只准你一个人,不知道夏大人有没有这个胆量?”
周辰迈起脚步,从夏冬身边走过,来到了门口,在这过程中,夏冬脸色不断的变化,但最终还是没有出手。
眼看着周辰忽然施展轻功跃到墙上,夏冬面露坚定,不再犹豫,跟了上去。
夏冬一路跟在周辰后面,她惊讶的发现,这个罗刹竟然对非常如此的熟悉,完美的避过了所有的巡夜守卫,仿佛对这一切早就已经熟记于心。
‘江左盟,梅长苏,罗刹,他们来京城的目的,绝不简单。’
带着这样的疑惑和凝重,她发现周辰在长桎坊的一处宅院停了下来。
夏冬看到这处宅院,并不是很惊讶,果然如他所料,要见她的人肯定就是那位最近搅动京城风云的大才子梅长苏。
周辰直接落在了梅长苏的房前,夏冬紧随其后,然后她就看到了有人从屋内走了出来,正是梅长苏和他的护卫。
“深夜请夏冬大人过来,还请勿怪。”
夏冬冷哼一声:“哼,苏先生真是好本事,想要见我的话,白天就可以了,非得选这个时候,不过不管先生有何目的,在我这里都不可能达成。”
还没说两句,就被夏冬这一怼,梅长苏顿时有些尴尬。
倒是周辰忽然说道:“夏大人话可别说的太满,说不定待会有事相求的人就是夏大人了。”
夏冬面露不屑:“我乃朝廷命官,怎会求到你们头上?”
“那可说不定。”
梅长苏看到周辰和夏冬开始了打嘴炮,觉得好笑,但还是阻止道:“行了,小辰,你就别耍贫了。”
夏冬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周辰,她总觉得梅长苏和周辰有点奇怪,但不等她多想,梅长苏就又开口了。
“夏大人,有个人你一定想见,请跟我来吧。”
夏冬眼神闪烁,不知道梅长苏是何意,但看到梅长苏和周辰他们都走进了屋,也不再迟疑,迈起脚步就跟着走进了屋。
虽是夜晚,但房间里点了灯,昏暗但还是能够清楚的看到屋内的陈设。
夏冬刚走进屋,就发现屋内还有两人,其中一个就是之前打败过她的飞流,另外一个。
“嗯?”
在她打量此人背影的时候,此人慢慢的转过身,紧接着她就惊了。
她惊愕的发现,这人居然满头满脸的白毛,看起来就像个猿猴似的,可看着看着她就发现了不对。
这人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这轮廓,这鼻子和嘴巴,还有眼睛,虽然周围都是白毛,可她总觉得非常的熟悉。
而在她打量聂锋的同时,聂锋也在看着她,不过跟夏冬不同的是,聂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浑身颤抖,眼泪更是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啊,啊,唔,呜……”
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聂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慢慢的从激动状态冷静下来。
聂锋虽然没有说出话,可夏冬看到聂锋流泪和激动的模样,只觉得脑子一炸,忽然一个疯狂的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只觉得口舌干燥,既紧张,又恐惧的颤声唤道:“锋哥?”
好不容易平静的聂锋,听到夏冬认出了他,再次不受控制的‘啊,啊’大叫起来。
看到聂锋的反应,夏冬的泪水再也绷不住,完全无视了屋内的其他人,径直的冲向了聂锋,双手抓住聂锋的毛手。
“锋哥,你真的是锋哥?你真的是锋哥吗?”
聂锋疯狂的点头,看着妻子眼中的震惊,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慌张的收回想要去抓妻子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不敢再看夏冬,也不敢再让夏冬看他。
夏冬急切的抓住聂锋:“锋哥,锋哥你怎么了,我是冬儿,我是你的妻子冬儿啊。”
“他是害怕自己的样子吓到你,他虽然时时刻刻想要见到你,但又怕你嫌弃他现在的模样,他内心的煎熬不比你少。”
夏冬勐地转头,看向了说话的周辰。
“你说什么?你知道锋哥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对不对?”
梅长苏见夏冬激动的模样,开口劝道:“夏大人,你不必那么激动,聂大哥他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随后他又对聂锋劝道:“聂大哥,你也不用这样,若说这个世界上谁最想你,最爱你,那个人一定就是冬姐,所以,冬姐她不会嫌弃你的。”
听到梅长苏的话,聂锋才缓缓的放下手,勇敢的再次只是夏冬,他发现妻子眼中有震惊,有不可思议,但确实没有害怕。
“啊,啊……”
夏冬见聂锋跟刚才一样,张口却说不出话,急切的问道:“锋哥,你怎么了?”
可聂锋只会啊啊啊,根本说不出话来,急的他只能看向梅长苏和周辰,夏冬现在也稍稍回过神,明白这两人肯定知道内情。
“锋哥他怎么了,他为什么说不出话,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梅长苏轻声解释道:“因为聂大哥他中了火寒之毒,舌根僵硬,不能言语,并且全身会长满白毛,无法根除,所以他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也因为这样,他明明活着,却十二年无法回来与你相见。”
夏冬捂住胸口,只觉得心脏剧烈的跳动,让她觉得既真实又梦幻。
十二年了,她不知哭了多少次,只会出现在梦中的人,居然又出现在她面前,哪怕变得跟过去有着很大的区别,但她却感觉到无比的开心。
但听到梅长苏说丈夫不能言语,她又十分担忧。
“聂大哥,你还是扶着冬姐坐下吧,今夜很长,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
聂锋随即对夏冬啊啊了几声,然后夏冬任由他拉着,在梅长苏对面坐下。
夏冬坐下后,也依然紧紧的抓住聂锋,生怕聂锋从自己身边消失,眼睛则是转向了梅长苏。
“苏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长苏刚刚的称呼让她知道自己没听错,梅长苏不但叫聂大哥,还叫她冬姐。
梅长苏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对聂锋说道:“聂大哥,冬姐是值得信任之人,所以我现在就把所有的真相告诉她了?”
聂锋闻言点了点头。
夏冬则是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锋哥,你跟苏先生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真相,还有,你跟苏先生他们好像,很熟悉?”
梅长苏道:“聂大哥不能言语,还是让我来解释吧,这所有的一切,都要从十二年前说起。”
“十二年前?”
夏冬面色骤变,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梅长苏想要说的是什么事。
“十二年前,大渝派出了二十万皇属军入侵大梁,赤焰军奉了皇命跟大渝皇属军在梅岭一带交战。”
“…………”
“…………”
又一次提及了当年的旧事,屋内除了飞流跟这件事无关之外,其余的几人都是受到了这件事的迫害。
梅长苏压抑着情绪,把赤焰军当年大败大渝皇属军之后,遭到了谢玉袭击,导致全军覆没的事情说了出来,也说出了聂锋的前锋营被谢玉偷袭覆灭的事情。
事到如今,他已经知道了大部分的隐秘,只有少许的内容还没有完全查清,但他心里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差的只是证据和当事人谢玉和夏江的口述。
夏冬听着梅长苏的叙述,脸色不断的变化着,震惊,难以置信,愧疚,懊悔,痛苦……
过了许久,梅长苏说完了这些事,难受的吐了口气,在场的人都是沉默不语,但夏冬的表情最为特殊。
“所以说,赤焰军叛逆一事根本就是假的?”
黎刚忍不住插口道:“当然是假的,林帅和赤焰军对朝廷忠心耿耿,从未有过背叛之心,又怎么可能做出通敌叛国之事,这一切都是夏江和谢玉的阴谋,他们就是想要除去赤焰军上下和祁王一脉。”
夏冬平时是个非常冷静之人,但是这一刻,她的双手却止不住的抖动,显示了她心中的不平静。
不过她还是没有相信梅长苏和黎刚,而是看向了身旁的聂锋。
聂锋仿佛猜到了她的所想,对着她点了点头,让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苍白。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师父和谢玉所为吗?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陛下为什么会相信他们?”
周辰冷笑道:“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权力,你可以想一想,当年的祁王在朝中的威势,再加上林帅和赤焰军等各方的支持,那位权欲心极盛的皇帝,又怎么可能会没有想法。”
“夏江和谢玉的所作所为,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问题,可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非但没有阻止,反而是顺水推舟,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对于古人来说,他这话已经是明晃晃的大逆不道,可是在场的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就算是夏冬,在听了周辰的话,除了更加震撼之外,也没有想其他。
“连陛下他也……,祁王和林帅他们真的都是冤枉的吗?”
想到当年的事情,她更是忍不住颤动,当初谢玉带回她夫君‘半具遗骸’的时候,她还感激了很多年。
现在得知这一切居然就是谢玉和自己的师父导演的,她只觉得无比心寒和恐惧,她竟然感激自己的仇人十多年,还孝顺了害死自己夫君的人十多年。
这一切的一切,她突然觉得好恨好恨。
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对梅长苏问道:“你们知道这一切的背后真相,又认识锋哥,你们又是谁?都是赤焰旧人吗?”
梅长苏幽幽的叹道:“是啊,我们又是谁呢?除了当年的旧人,现在又还有几个人记得当年的事情,又还有多少人能记得我们?是吧,小辰。”
周辰同样叹道:“是啊,一转眼就是十二年,你也是从小殊变成了苏先生,现在的京城又有几个还记得那个曾经叱吒风云,骄傲张扬的你呢?”
夏冬闻言,顿时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梅长苏,失声叫道:“你是小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