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应庭非常怀疑, 如果他再推脱这件事,在陛下心中,就会变成苛待女儿的坏父亲了。
他叹口气, 无奈道:“陛下, 这事儿……末将一个人,也做不了主啊。”
正欲滔滔不绝的昌隆帝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走到花应庭面前, 拍了拍他的肩膀:“爱卿, 朕明白你的为难之处,为了后代的幸福,你再努力努力,争取说服卫将军。”
花应庭:“……”
他什么都还没说呢。
“朕知道你心系爱女的安危,朕这里不用你守着了, 快去看看孩子吧。”昌隆帝道, “宫里女医官比较多,待福寿郡主回了城, 就把她暂时安置在太后的寿康宫里,医女们替她更换伤药也方便。”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 昌隆帝爆发了无限的智慧, 为了能让儿子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拼着老脸不要, 也要把花家小丫头留在宫里。
“末将听令。”花应庭已经放弃挣扎了, 这都是命啊。
反正你是陛下,你说了算。末将努力过了, 你们父子一意孤行,那么谁也没有办法。
花应庭确实担心女儿的身体,向昌隆帝行了礼以后,便匆匆出了宫。
城里的道路平坦,太监们把担架抬到宽大的马车里,下令让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
城卫兵不敢拖延,赶紧打开大门,待人走远以后,才敢小声讨论。
“刚才过去的,好像是英王?”
“听说太子与花将军的女儿遇刺了。”
“太子出了事,占便宜的那就是皇长子……”
“嘘。”伙伴捂住说话之人的嘴,“别胡言乱语,不要命了?”
城门再次安静下来,无人再敢讨论此事。
躲在暗处的吴山与吴思神情凝重地互相对望一眼,在彼此眼里都看到了担忧。作为曾经杀手行业的佼佼者,他们很轻易地避开了巡逻侍卫,回到了小面馆里。
“打听到消息没?”面馆里其他几个做伙计的杀手连忙围拢过来。
“太子似乎没事,但是福寿郡主好像受了重伤。”吴山道,“你们可还记得,前段时间有人让我们杀福寿郡主的事?”
几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与雇主接触的老头儿,在离开京城的前夕意外死亡。虽然在外人看来,老头儿是年迈体衰,不小心摔死的,但他们心里清楚,老头儿绝对不是意外死亡,而是有人杀了他灭口。
“事情闹得这么大,太子却没有死,幕后黑手为了洗去嫌疑,该不会让我背黑锅吧?”一个杀手伙计道,“虽然咱们以前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但也不能白白遭受这种冤屈。”
“也许这些杀手,跟上次的雇主并没有关系?”吴思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
“不管有没有关系,我们也要提前做好预防。”不管吴山等人如此经常,实在是他们这个杀手组织承受了太多不属于他们的黑锅。
很多不是他们干的事情,最后莫名其妙就变成他们做的,反正一个个都欺负他们杀手不敢站出来反驳,什么黑锅脏水全往他们身上扔。
“那我们该怎么办?”众人看向吴山,吴山看向吴思。
“听说京兆府门口,有个很大的箱子,是用来给百姓塞举报信的。”吴思沉思良久,“老头子不是已经提醒我们,知道我们底细的公子在永州被抓了,我们再留在京城已经不安全。”
“你的意思是说,给京兆府写举报信?”吴山愁道,“可我们也不知道雇主是谁啊。”
“我们是不知道,但只要朝廷想查,肯定能把幕后之人查出来。”吴思一拍桌子,“现在我们马上收拾金银细软,等天一亮就离开。”
几人考虑一下,也觉得京城不是久待之地,必须赶紧离开。
在马车上晃来晃去,身边还有个陪她说话的太子,花琉璃终于有了困意。她勉强睁开眼,见太子正眼神灼灼地看着自己,笑了笑:“殿下,臣女有点困了。”
“困了就休息。”虽然太子很想跟花琉璃继续谈有关“犯错”的话题,但是看花琉璃现在这个虚弱的样子,他什么话都舍不得说了。
花琉璃缓缓闭上了眼睛,马车里安静下来。
就在太子以为花琉璃已经睡着的时候,马车内再次响起花琉璃的声音。
“关于犯错的话题,可以等臣女伤好以后再谈。”
太子欣喜地低头看去,见花琉璃一副睡得很沉的模样,要不是他刚才听得清清楚楚,也许会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好。”
“我等你。”
马车还没到宫门,太子就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他掀开帘子一看,卫将军与花将军正骑马飞驰而来,跟在他们后面的,是花琉璃的三哥花长空。
“见过太子殿下。”花家三口翻身下马,恭敬地向太子行礼,只是眼神却朝马车里瞅。
“郡主已经睡过去了。”太子从马车上下来,压低声音道,“伤口很痛,她睡着了反而能好受一些。”
卫明月轻手轻脚地上前,掀开帘子一看,见女儿舒适地躺在柔软的狐毛毯上,脸色虽然煞白,但并不见死气,才彻底放下心来。
“多谢殿下一路照顾小女。”卫明月放下帘子,转身走到太子面前,朝他行了一礼。
“卫将军言重了,若不是为了救孤,郡主又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太子伸手扶起卫明月,“若说谢,也该孤来说才对。两位将军,郡主伤重需要休息,孤准备把她接到宫中修养,你们随时都可以进宫 探望,不知两位将军意下如何?”
花应庭没有说话,他偷偷看了眼卫明月。
“多谢殿下,那就麻烦殿下了。”卫明月看了眼纹丝不动的马车,沉默片刻后道,“小女年幼不懂事,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殿下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