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纤在现实世界没结过婚,更不清楚怀孕是什么感受,打从她看到验孕棒上的两条杠时,就意识到自己需要承担起孕育新生命的责任。
她上网查了不少资料,知道孕妇最好吃熟透的食物,因此即使这里的牛排再鲜美,她也不能入口。
在顾临州诧异的目光中,她点了份意面,慢慢吃着。
待会还要开车,顾临州并没有喝酒,修长指节轻叩桌面,道“过几天有一场酒会,老爷子让你过去。”
一听到“酒会”两个字,顾纤忍不住抖了抖,面色也如同雪片般煞白。
对于原身来说,那场慈善晚宴是永远的噩梦,即使她的灵魂已经离开了这具躯体,细胞中依旧残存着恐惧,甚至还影响到了顾纤。
她怔了片刻,硬着头皮问“我可以不去吗”
男人耸耸肩,摇头,“恐怕不行,这场酒会是谢氏财团董事长举办的,为了庆祝他小儿子学成归国,顾家一直想和他们合作,怎么看都无法拒绝。”
“谢家的小儿子”顾纤低声喃喃。
“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你应该不太清楚。”顾临州身子往前倾,压低声音说“谢朝阳的原配名叫徐雁,是和他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学历、身份、相貌都挑不出任何瑕疵,偏偏男人有劣根性,谢朝阳改不了拈花惹草的毛病,又对处处管束他的徐雁极为厌恶。
他用尽方法想要离婚,为了逼迫徐雁,甚至还虐待他们共同的儿子,女人到底心软,徐雁前脚刚签下离婚协议,谢朝阳后脚就和自己的秘书结婚了,生下小儿子谢思铭,初中就送到美国读书,今年刚大学毕业。不管他学得如何,想跟同父异母的哥哥抗衡,我看难。”
顾临州喝了口水润润喉,板起脸说教“有了前车之鉴,以后你结婚时可要擦亮眼睛,不能找那种渣男。”
顾纤嗯了一声,指尖轻颤,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蠢,也知道小叔口中的“哥哥”正是谢颂。
父亲为了跟母亲离婚,竟然用虐待的手段达成目的,如今还要为弟弟举办酒会,任谁处于那种境地,恐怕都会心灰意冷。
谢颂看似强大,但顾纤却见过那人最狼狈的模样,他溺水时在河里挣扎,把自己当成唯一的浮木,紧紧箍住不愿放手,可见他内心是没有安全感的。
顾临州伸手在侄女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少女摇摇头,慢慢抿了一口果汁,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在餐厅游走,想看看谢颂坐在哪里。
她找了一圈,也没发现男人的身影,只得作罢。
夜里顾临州将顾纤送回了桃花镇,曲外婆已经睡下了,她轻手轻脚地冲澡,不敢弄出半点响动,正在擦身体乳时才想起自己的睡裙还晾在外面,便围着浴巾走到阳台。
停车的声音突然出现。
顾纤低头往下看,车灯的光亮在黑暗中尤为刺目,她眼前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好在睡裙是丝缎质地,手感与普通的衣服不太相同,她一摸到就转身回屋,还不忘把窗帘拉好。
谢颂倚靠着车门,面前正是一棵桂树,浓黄的花瓣如细雨般飘飘旋落,夹带着馥郁的甜香。
脑海中回忆起顾纤身上的味道,比此刻的桂花香浅淡,却更清透,自她清晨下车起,香气萦绕了整整一天,直至现在都未消散。
谢颂有轻微的烟瘾,但他不想让烟味污染了车内的气息,想抽烟时都会特地从车上下来。
他本以为那股无形无状的香气带给他的影响已经够深了,却不及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带来的冲击大少女仅用浴巾自胸前绕过一圈,能覆盖住大半身子,却遮不住线条柔细的双肩,雪莹玉润的肌肤在暖黄灯光的映照下,几乎不见一丝瑕疵。
谢颂掐灭香烟,觉得自己既卑鄙又无耻,顾纤只是个刚成年的小姑娘,他却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肖想她,就跟着魔了一样,这种行为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顾纤并不知道楼下的人是谢颂,她吹干头发,便坐在书桌前继续画图。
马上要到约定的期限了,设计图仅完成了五分之四,她必须尽心尽力修改,才能做得更好。
转眼又过了三天,顾纤跟着徐雁一起去了雅舍酒店,天空中积聚着铅色的乌云,黑压压一片,也让人心情变得越发压抑。
顾纤手里拿着画本,缓缓往窗边走去,顾菀跟虞忻都在,她们身旁还有个长相阴柔的男人,大概三十上下,眼尾上挑,整个人都瘦成了一把骨头。
“纤纤,你来了。”
顾菀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刚才她脸上带着浅浅笑容,这会儿逐渐收敛,任谁都能看出来这对姐妹关系并不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