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看去,便见英挺高大的男人快步走过来。
谢颂手里握着黑色伞柄,将雨伞撑在祖孙俩头顶,黑眸瞥见已经浸湿的布料,浓眉皱得更紧,催促道“上车吧。”
顾纤没有拒绝谢颂的好意,她扶着曲外婆坐在后座,发现谢颂将轮椅折起,放进了后备箱,动作很是熟稔。
男人上来后,伸手将车内空调打开,又把手帕递到后座。
“先擦擦,免得着凉。”
手帕带着淡淡木质香,顾纤怔愣了一瞬,赶忙接了过来,轻轻拭干头脸处的水珠。
昨晚参加酒会,她穿了一整天的高跟鞋,脚掌磨得又酸又胀,回到家就换了双平底的芭蕾舞鞋,舒服是舒服了,却格外容易渗水,这会儿将车厢内的毯子弄湿了一片。
等汽车到达曲家门口时,谢颂把伞往顾纤跟前递了递。
“谢先生,您要不要进屋坐坐”
当着外婆的面,顾纤不好意思唤他的名字,毕竟谢颂身份不凡,在南市这片土地上,能直呼其名的人并不算多。
对上那双如黑葡萄般润泽的眼眸,谢颂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拒绝的话,他略微颔首,冒雨跟了上去。
顾纤先将外婆送到檐下,而后转身往外冲,想撑伞把男人接过来,岂料竟撞在了一堵肉墙上。
“您、您怎么自己跟上了”
雨水将黑发打湿了大半,往后一拨,露出饱满的额头,深邃的眉眼,以及高挺的鼻梁,再配上顺着肌理不断往下滑落的透明水珠,简直比杂志上的男模还要性感。
饶是顾纤早就知道这人生得好,此时也似经受不住了那般,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好像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一样。
“您快进来。”
情急之下,顾纤一把攥住谢颂的手腕,将人带到屋里,之后又去浴室找了条崭新的毛巾交给他。
见外孙女穿着湿衣服忙里忙外,曲外婆急得不行,嘴角都快冒出燎泡了,忙道“你身体不比以前,赶紧回房间换件衣服”
顾纤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怀孕了。
细腻手掌覆上了平坦小腹,她点点头,快步往楼上走。
等那抹纤细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内,谢颂眯了眯眼,状似无意地问“纤纤的身体怎么了是病了吗”
“不是,她只是怀、”话没说完,便戛然而止。
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纪,未婚先孕依旧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曲外婆不想让外孙女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抿了抿嘴,改口道“只是有点小毛病,多谢您关心。”
顾纤换好衣服下楼后,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已经离开了,她有些奇怪,不过并没有多问,去厨房煮了些葱姜水,跟曲外婆一人喝了一碗,浑身都发出汗来,终于觉得舒服多了。
谢颂冒雨回到家中,刚一进门,他从兜里摸出烟盒,两指夹着一根香烟。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手一直在发抖,用打火机点了几次,都没点燃。
脑海里回忆起曲外婆说的话,她只是怀怀什么
怀孕吗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谢颂就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打从他记事起,谢朝阳就会带着各种各样的女人回家,毫不避讳徐雁,更不会避讳当时不到十岁的他。
那些女人以为谢朝阳对长子无比厌恶,为了讨到他的欢心,她们甚至还会帮着谢朝阳虐打谢颂。
为了金钱,为了利益,为了谢氏总裁夫人的位置,她们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这样的嘴脸丑陋至极。
同时也令谢颂无比厌恶。
后来他成年了,接手谢氏的生意,谢朝阳便再也嚣张不起来了,那些攀附他的女人见捞不到好处,一个个离他而去,既现实又凉薄。
谢颂不想变成谢朝阳那样的混账,肆意伤害自己的家庭,再加上工作繁忙,对恋爱没有任何兴趣,便一直单身到了现在,好不容易遇见了让自己动心的少女,他本打算循序渐进地追求,却被曲外婆一番话推到无尽深渊之中。
他爱慕的女人,肚子里却怀着别人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