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宇铎冲着闻歆摆了摆手,后者抿了抿唇,脸色苍白地往田垄中走去,看着眉眼艳丽的少女,她强挤出一丝笑,低低开口:“谢夫人,先前是我太狭隘了,认定你是走后门才进研究所的,希望你能原谅我。”
顾纤拿起帕子,轻轻擦拭着掌心的汗水,杏眼微微眯起。由于息壤的缘故,她的感知极其敏锐,虽然不能猜出别人的想法,但却能分辨出她有没有撒谎。
她发现闻歆说话时,眼神一直都在闪烁,语气虽说温和,却隐约透着几分恨意。
要是顾纤没记错的话,她跟闻歆仅见过两次,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她?
脑海中转过这个念头,顾纤面色不显,道:“没关系,只要闻小姐记得自己的承诺就好,如果我成功提取了丹参酮x,你别忘了道歉。”
闻歆暗暗咬牙,佯作平静地问:“谢夫人,曲教授是您外公吧?我曾经听过他的讲座。”
少女缓缓点头。
闻歆仔细端量着顾纤的神情,没从她脸上看出任何异样,提着的心终于回落了几分,这才灰溜溜地离开。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视线内,顾纤内心中的疑惑仍未消失,闻歆刻意提到了曲外公,难道有什么过节不成?
她飞快地返回木屋,拨通了曲外婆的电话,轻声问道:“外婆,您认识一个叫闻歆的女人吗?”
“好像有点耳熟,你有她照片吗?我得看看模样才能对上。”
顾纤进入研究所的官网,找到闻歆的照片,发到曲外婆手机上,老人家辨认了好半晌,才道:“是有这么个人,你外公在世的时候还来过南市,听说是两校间的交流活动。”
顾纤相信自己的亲人,同时也能断定闻歆在撒谎,她明明去过南市,却不敢承认,其中怕是有猫腻。
她思索许久都没有得出答案,夜里到家后,她抱着小博衍进到外婆的房间,再次问起了这件事。
“你外公不习惯用电脑,他有个笔记本,里面是各种各样的会议记录,要不你打开看看?”
会议记录并非日记,顾纤查看起来也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当即点了点头,将宝宝放在婴儿床上,从外婆手里接过笔记本。
曲外公性格很严谨,日期标注的清清楚楚,顾纤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两校食品论坛的相关笔记。
她伸手翻了翻,发现有两页纸粘连在一起了。
顾纤轻咬下唇,用小刀割开以后,才知道那两页纸是曲外公故意用胶水黏起来的,上面记载了一个秘密。
曲外公常年资助贫困学生,其中有一个山沟里出来的女生,名叫邹纳,她学习成绩很好,读了师范学校,之后返乡当小学老师,曲外公跟她保持了将近十年的联络,讨论着儿童教育方面的问题。
在这十年内,邹纳跟同事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但她最后寄给曲外公的一封信,却讲述了一个令人惋惜的事实——她的女儿和别人的抱错了。
原来邹纳生活在大山里,带着女儿去做体检,才发现她的血型跟父母都不一样。邹纳生产时住在县区的保健院,隔壁床的产妇也在同天生了个女儿,很可能是期间出了岔子,才会致使这样的结果。
邹纳跟丈夫商议过后,打算纠正这个错误,他们记得隔壁床的产妇是京城人士,因为丈夫的工作调动才会来到这个偏僻的小县城,而她给孩子取的名字,正是闻歆。
后来曲外公就跟邹纳断了联络,直到他在c大见到闻歆,看见那张相似的脸庞,才回忆起当年的事情。
曲外公忍了又忍,在将a大师生送离南市前,他实在忍不住了,询问闻歆见没见过邹纳,后者矢口否认。
看完了纸页上的内容,顾纤终于明白了为何闻歆会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闻家在京城的根基很深,即便生活不算豪奢,手中握有的权柄却丝毫不小,身为闻家的大小姐,闻歆过了二十多年锦衣玉食的生活,若突然有人告诉她,这一切都是错的,想必换成任何人都无法接受。
曲外婆伸手在外孙女眼前晃了晃,顾纤这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
她连忙摇头,将厚重的笔记本阖起来,踮起脚尖放回书架上。
“闻歆去过南市,当时还是外公他们负责接待的,没想到她竟然是闻叔叔的侄女。”
曲外婆也认识闻召,眼底透出丝丝诧异,“确实挺巧的。”
这会儿小博衍已经睡着了,顾纤亲了亲他的小脸,便回到了房间。夜里她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思考着两个问题:闻歆究竟是不是邹纳的孩子?她对这件事又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