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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文泽才是骑车, 可心虚的李大顺还是放缓了脚步,大概半个小时后才着急地往屠宰场的方向走去。

队里去屠宰场的路只有两条, 一条走一段大路后走堰桥过去, 然后便能到屠宰场的后门,而另一条路则是顺着大路一直往前走, 穿过镇子到屠宰场的正门处。

李大顺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走了后门的位置。

万一文知青忘了拿东西回来碰上了可不好解释。

屠宰场的后门也挺热闹, 屠户们清晨的时候是最忙的,现在可以出来透透气, 顺便抽上两根烟,一听李大顺是薛家人介绍的, 直接往里面一指,“在那儿呢。”

李大顺今天也只是来走个过场, 就算是干活儿也要明儿一大早过来。

他顺着别人所指的方向找过去,找到了薛丽丽的堂叔, “薛堂叔,我是大顺。”

薛堂叔正在清洗自己手上的血污,一听见他的声音便抬起头,“大顺啊哎哟你咋来这么晚,要是再迟一会儿咱们都歇息了。”

“抱歉抱歉, 明天我一定早到,”李大顺紧张得很,说起来他有机会来这屠宰场都是因为面前的薛堂叔,薛丽丽就是因为觉得自家堂叔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她一个外嫁女, 所以才不想错过。

一是错过了会后悔,二是都答应下来了,又说不去,那不是得罪人嘛

“行了,还有一头猪没宰,你跟着我去打打下手看看。”

薛堂叔说完,便抡起刚才磨好的杀猪刀,提着自己装刀具的篮子往那边走,李大顺虽然脑子笨了点,可薛丽丽在他出门前再三叮嘱了一些。

所以他一把拿过那个篮子,笑道,“我来我来。”

薛堂叔见此也松了口手。

这是头大猪。

李大顺看着被三四个人拉出来的猪咽了咽口水,他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猪,得有两百斤吧

“看呆了吧”薛堂叔哈哈大笑,“这猪是镇上大食堂那边喂出来的,吃的可比队里的猪好,别发呆了,上去帮忙拉过来。”

李大顺赶忙过去帮忙,他身体壮,力气也不错,被安排到前方抓住猪的大耳朵,不料旁边那人脚滑了往地上一摔一连带的将旁边的人都绊倒了

李大顺还没从地上爬起来,被松了两绳子的猪便大叫起来,然后脑袋一摔,屁股一扭便往他这边跑来

“啊”

李大顺连滚带爬的躲,可这地上又湿又滑,刚站起身还没跑两步便又滑到了,而李大顺在前面跑,后面的几个人跟着猪追,这一长串的四处蹿,把屠宰场弄得一团乱。

“让开,放网”

李大顺只听有人大吼一声,回头一看那猪正往他这边奔过来

他也不知道往哪里让,干脆咬牙爬上了前面的柱子

“那柱子是坏的”

李大顺连着木柱子往下倒的时候只听见薛堂叔这声大吼

书店外的吵闹声让正在刷题的文泽才抬起头,同样被吵得看不下书的王老板也起身了,他在门口随手抓了个同志问道,“这是怎么了,都往屠宰场跑。”

那同志着急得很,“今儿一大早大食堂的肥猪不是送到屠宰场了吗听说长得太肥好几个人没拉住,差点把屠宰场给拆了,好不容易逮住了,啧有人连着木柱子摔下地,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说完便跑去看热闹了。

“大食堂的肥猪”王老板抓了抓脑袋。

“再肥也就一百来斤,怎么会抓不住呢,”同样来到门前的文泽才疑惑道。

现在这年代,猪都是吃猪草,也没有玉米和饲料喂,能长到一百二十斤都算是不错了,就好比他们队里的那几根年猪。

王老板闻言却摇头,“大食堂的后厨有个姓柳的师傅,他喂猪喂得可舍得了,而且这头猪他们养了两年,怎么着也比一般的猪肥。”

文泽才点了点头,没再问猪的事儿,回书店再次刷起题。

等他回村子的时候,见好多人都往李大顺家去,顿时眉头一皱,难不成是李村医出啥事儿了不对啊,李村医身体还算不错的。

“文知青回来了”

也不知道谁一声大叫,文泽才刚抬起头便被好几个人围着。

“文知青,你真是算得太准了”

“就是啊,大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地也没受伤,只是吓住了。”

文泽才一愣,“大顺咋了”

“在屠宰场被猪追着爬上了朽的木柱,结果跟着木柱倒在了地上,那可是硬地”

“是啊,听李大娘说昨儿大顺去找过你,你说过他最近有点不顺,不过没有血光之灾,真是算全了”

“就是啊”

好不容易脱身的文泽才想了想后还是没直接去看望李大顺,不是他不高兴,而是现在他过去也只会让两家尴尬而已。

田秀芬自然也明白这些,“听说没受伤,只是吓住了而已。”

文泽才点头,“过了这一遭,他还得遇一大难,也幸好这次没事,不然就是触了霉头,大难提前了。”

“大难”田秀芬想起李大娘对他们家的照顾,“要不要提醒大娘他们”

文泽才将茶泡好,“他会来找我的,就是他不来,李叔也会来的。”

果然,晚上是李村医过来找的文泽才。

他满脸羞愧,“大顺也没脸见你,这次也算是得了教训,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心里也知数了。”

“李叔别这么说,您回去跟大顺说一声,要是没事就多来我家坐坐,再来就是大顺这后面两年,您和婶子要注意点”

李村医抚着胸口跑回李家把李大娘他们吓一跳。

“咋地啦文知青生气了”

李大娘赶忙将他扶着坐下。

“生气也应该的,是我不听劝。”李大顺闷声道。

而站在他身旁的薛丽丽眼睛还是红肿的,李大顺被人送回来的时候还是昏迷的,她当时就吓坏了,还好说送去医院看过,只是昏睡罢了。

她也读了好几年的书,所以李大顺跟她说文泽才算他们两人的事时并不信,觉得是歪打正着罢了,薛堂叔有意拉大顺一把,她自然高兴。

加上文泽才说不会有血光之灾,那还怕什么,结果这虽然没有受伤,却也吓死人了。

“是我的错,我要是没逼你去,你就不会有这么一遭了,还得罪了文大师。”薛丽丽羞愧极了。

“文知、不,”喝了两口水的李村医摇了摇头,“文大师没有生气,他还让大顺没事儿就多过去坐坐,这是大顺这两年有些不好,咱们得盯着点”

小人作祟,恐有牢狱之灾也就罢了,怕的是还没进牢人就死了。

文泽才的名声在村里又高涨了一波,不过他算命的价也劝退了一些人,现在村里再也没有人叫他知青混子了,不是叫文知青就是叫文大师,或者是文师傅。

“文师傅啊,我闺女和那邱家老二的八字合不合啊”

吃完晚饭,便是文泽才“干活”的时候。

“两人都属火性,易暴动怒,结合后小蜜一段时间便会动手打架,一辈子都是怨偶,不合。”

送走这位不高兴的大娘后,文泽才关上了院门。

“那邱家老二在供销社上班,这大娘满意得很,现在找你算了这卦也不知道听不听劝。”

田秀芬将晓晓的书袋收拾好,笑道。

文泽才也拿出了自己的书,准备复习,“听不听在她,能拿出十块钱只为了算八字,想来并不是那种不顾及儿女的。”

果然,邱家老二后面跟隔壁村子的姑娘成了,而不是这个大娘的闺女。

“对了,我爹今儿说有个远房的亲戚要过来住些日子,说是她爹死了,她奶奶厉害得很,想把她嫁出去给小儿子换亲,所以她娘寄信说请我爹他们照顾一下。”

“只要不是惹祸精就好,”文泽才想起吴梅那多疑的性子叹道。

结果几天后,吴梅居然找到文泽才他们,说那姑娘过来后能不能住在他们家。

文泽才笑眯眯地拒绝了,“大嫂,你也不看看咱们这家就这么两间房,晓晓那屋子还是硬挤出来的。”

吴梅一点也不愿意有年轻姑娘住在家里,现在自己怀着孕,本来就不怎么好看,要是再住进一个年轻姑娘,这对比不是更大了吗

“嫂子,”田秀芬无奈极了,“那姑娘说到底是我们兄妹的亲人,你怎么想那些事儿呢”

吴梅回过神,也暗道自己想岔了,随意找个借口便走了。

“大嫂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她了,”田秀芬蹙起眉头。

文泽才关上院门,“自从上次那事儿后,大哥也不怎么和她说话,看来是吓住了,现在一听有年轻姑娘过来住,脑子自然转不过弯。”

第三天,那姑娘便找过来了。

叫苏兰兰,不高不矮,皮肤有些黑,才十五六岁的模样,话也不多,干起活却快得很,看出吴梅的防备后,便一直跟着田母干活,别说田建国了,就是田队长她都不往前凑,是个好姑娘。

到了中午后,文泽才便与王老板打了招呼后,背上买好的东西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赶,今天是田秀芬的生辰,他特意向王老板请了半天假。

结果快到村子的时候听见旁边的林子里有争论的声音,是杜立安还有李雨晴的声音。

想到之前田秀芬说过李雨晴的不对劲,文泽才想了想后,还是偷偷藏好,听了一截话。

“你为什么还要逼我,我能给的,都给你了。”

这是李雨晴带着疲倦的声音。

“是我逼的吗不是你自己作出来的”杜立安阴沉的声音随之响起,“我让你把老师的位置给秀琴,你为什么给了于广平”

秀琴

文泽才抓了抓脑袋,是知青所那个最小的女知青,南秀琴。

“她自己不要,怎么能怪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