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庄子上,今天的早膳也是丰盛的很的,包子、煎饼、烧麦、水晶虾饺,南北早点都有;粥也贴心的备了八宝粥、皮蛋瘦肉粥、白粥,真是周到,可甜、可咸、可原味。
这顿早膳苏月恒是吃的赏心悦目。为何说是赏心悦目,不光是因为姚黄她们做的早膳好吃好看,实在是因为面前还有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人。
有一类人的优雅是刻在骨子里的,沈珏就是。
在朝阳之下的绿树红花旁,看沈珏气质优雅的端筷举箸,真是让人悦目娱心。苏月恒看得是胃口大开,本就大快朵颐的嘴,更是忙得停不下来。
见苏月恒吃几口饭,看自己几眼,真是让沈珏想装忽视都忽视不了。
在苏月恒不知第几次看过来时,沈珏轻轻放下筷子,看着她笑问道:“你在看什么?”
苏月恒嘴里刚塞进一个水晶虾饺,口齿不清的唔唔回话:“看你啊。”
沈珏的耳朵根不自觉的一热,心里大是庆幸自己方才将筷子先放下了,不然,这要是一个不好掉在桌子上,多不好。
沈珏清了清喉咙,不敢在吃饭时间在问她了,怕一个不慎,自己给呛死了。
沈珏低了头静静的吃饭。苏月恒看他吃的不多,看了看桌面,赶忙夹了两个虾饺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
沈珏默默的夹起来吃了。
一时饭毕,茶梅捧来茶来。苏月恒谓叹的轻轻啜着。
在沈珏看来,这她要是有尾巴的话,估摸着会好好的摇两下的。沈珏莞尔:“不过是吃茶,每日都在吃的。缘何今日如此惬意?”
苏月恒捧着茶杯,摇晃着脑袋答道:“非也,非也,我不是叹茶,我是叹今日早餐吃的舒心惬意啊。难怪人说秀色可餐,果不其然,我今天就着秀色都吃撑了。”
再是小心,沈珏还是被茶呛了。
见沈珏咳的不轻,苏月恒吓了一大跳,赶紧起身帮他顺背。一边顺还一边唠叨:“我说你这么大人了,喝个茶都呛成这样。”
沈珏好容易顺过气来,一听这话,差点又被噎住了。我是因为喝茶呛的吗?
沈珏不是苏月恒,这种反问的话没敢问出来。还是苏月恒自己说着说着也察觉到沈珏为什么呛了,还在那儿叹气:“唉,我说秀色可餐可不是调侃啊,我是真心实意的。你都不知道,你刚才有多好看。”
沈珏......
尽力平静,尽力不要被这话惊住。这也不是第一次听。果然这暗示有用,沈珏的没有再红耳朵。
沈珏看着一脸坦然夸自己好看的苏月恒,她现在可真是好看。
沈珏很想学学苏月恒,也自如的夸她好看,也好看看她羞赧动人的样子。可惜,到底没有苏月恒那底气,想想而已。
沈珏有些懊恼的转开话题,跟苏月恒说起今日的安排来。
一听沈珏聊到正事儿,苏月恒也摆正了脸色,认真商讨:“我还正要跟你说呢,呆会儿我要将这庄子上的人、事理一理,该打发了打发了,该提拔的提拔了。”
“然后再见见几个这庄子上的佃农,看看有什么可改善的。虽说跟他们不过是主雇关系,但总归是希望大家都好的......”
沈珏静静的听完她的安排,夸道:“不错,月恒是越来越有条理了。”
苏月恒极力忽视掉沈珏那夸孩子的感觉,交待完自己的想法后,就拍拍手起身:“那我去忙了,你自便,下下棋、看看书,最好再好好休息一下。我忙完了过来找你。”
沈珏轻轻放下茶杯:“我跟你一起吧。”
苏月恒看着他:“你不嫌烦的么?”
沈珏肯定的摇头。
其实有沈珏在一起,苏月恒也颇觉心安的。可是,自来到庄子上,这连番的事儿,感觉沈珏都没怎么休息好,净忙着帮自己做事儿了。担心他身体吃不消,这破事儿看多了,也很影响人的心情不是。
何况,苏月恒觉得自己这些庄子上的事儿让沈珏出面,总是有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听苏月恒喃喃的说完“杀鸡用牛刀”的话,沈珏笑了起来。
不过沈珏很是会看脸色的,笑了两声后,见苏月恒一脸的认真,赶紧帮她找不是“杀鸡用牛刀”的理由:“月恒,这事儿你想差了。这是你的嫁妆,日后就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了。这是事关生计之大事,怎能不用心以对。我在旁帮你看着,也好让你少些疏漏,日后也能少些可能的麻烦不是......”
苏月恒被说服了,也是,自己日后还指靠这个吃饭呢,当然是要越尽善越好。
苏月恒推着沈珏到了前厅。
长宁已经等在那里了。苏月恒打头就问起了弟弟苏文其的奶嬷嬷,杨福一家子来。
长宁早有准备。有条不紊的将自己查来的杨福一家子的事儿说了出来。因着常年跟着沈珏历练出来了,长宁对苏月恒说杨福跟他婆子王嬷嬷、以及儿女等人时,都是平铺直叙,只说事情,不掺杂任何自己的猜测跟情感。
长宁这种报告方式很有用,苏月恒很快就对杨福等人的人品脾性有了大概的了解。心里也有了大概的轮廓,总的来说,这杨福跟王嬷嬷,对母亲王氏很忠心,而且为人也算进退有度。
想想也知道,这些年他们没有同流合污,但却能在这庄子上保全自身,这杨福的本事不可谓不小。
这样一想,苏月恒还真是起了好奇心了,明日即刻将杨福跟王嬷嬷带过来她见见。
听得小姐传唤,杨福、王嬷嬷两人赶紧进门拜见。
一见二人形容,苏月恒都现在有些满意,杨福一看就很外场,王嬷嬷也是看起来精明干练。
一阵问话之后,苏月恒就更是满意了,这两人还真是心思通透。明显是有备而来,自己问庄子的什么事儿都能回答的井井有条。
苏月恒跟沈珏对视一眼。沈珏不着痕迹的点头,苏月恒当即决定就这两人了。
于是,苏月恒道:“这些年辛苦两位了。我看现在庄子上的事儿,二位也都清楚,日后这庄子就劳烦两位了。”
杨福今天来也是有这方面的准备,现在听得苏月恒的任命,当即喜不自胜的道:“承蒙小姐看得起,老奴一定幸不辱命。不过,我们两口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小姐可能允准?”
苏月恒一挑眉:“哦,何事?说来听听。”
这次是王嬷嬷上前了,王嬷嬷对苏月恒深深一福道:“小姐。五少爷也是老奴一手看大的,这些年没见,老奴实在是念的紧。之前知道小姐处境艰难,老奴也不敢打扰,现今,看小姐终是奔出来了,老奴真是心里高兴。”
“老奴今日僭越,斗胆跟小姐开口了。可否请小姐跟府里说说,让老奴再回去侍奉五少爷。五少爷还小,身边没个贴心人照看,老奴这颗心啊,总是放不下。”
还真是个忠心的。苏月恒心里一动,正好,文其过些日子就要去侯瑶书院读书常住,这身边还真的要个老成的嬷嬷才行。虽然,这次文其出去,沈珏已经挑好了人跟着,可都是一帮子男人,文其还小,这日常起居,有个嬷嬷那是再好不过的。
不过,苏月恒想到方才自己已经委任杨福做庄头了,日后杨福在京城这边,王嬷嬷在别处,让人家夫妻分居,好像不大好。
苏月恒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王嬷嬷当即松口气笑道:“多谢小姐体恤。这分开两地有个什么。我们做奴才的不是主人让去哪就去哪的。何况侯瑶书院也就离这里一两百里的,来去也方便。到时逢年过节的,少爷回来了,老奴也就能回来的。不费什么事儿。”
苏月恒展颜一笑:“如此甚好。不过这事儿文其还不知道,待我跟他商议过后,再来跟嬷嬷说吧。”
王嬷嬷赶紧躬身拜谢。
庄子最大的管事一定,其他的就好办多了。该挪动的挪动,该打罚的打罚;甚至该发卖的,沈珏也帮忙代劳发卖。至于无法无天的孙银,这事儿毕竟已经闹了出去的,就直接送官,沈珏还特意发话,要重重的罚,不必顾虑国公府的面子。有了沈珏的话,这孙银是再难逃出命的。
待将手头这些事儿处理完,苏月恒才恍然发现,今天已经过去大半天了。看看日头,自己今日想要找佃户说话的计划,估计是不行了,时间不够。
为此,沈珏却道不急:“这庄户人家的事儿,光听人说说估计也不大尽然的。反正我们现在在庄子上了,这日后有的是时间。过后慢慢寻访走动,也就知道了,然后,你想如何施恩,也尽可以的。”
苏月恒惊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想施恩?不是想更多的得利?”
沈珏轻轻一笑:“我当然知道。”月恒从来都是心善不过的,昨天来庄子时,有个看热闹的孩子摔倒了,苏月恒就忙忙的让人拉起来,还让人给了糖果糕点抚慰呢。
苏月恒确实有这打算。虽然来这里她没怎么出门,见识的不多。但是前世看的书,今生听得人说,也是知道农户的艰辛的。既然现在自己有这个能力,别的地方管不了,可自己庄子里的还是可以力所能及的照管一二的。
两人慢慢的说着话,渐渐的,苏月恒由方才王嬷嬷的事儿想到了弟弟。
“也不知道文其现在怎样了?”苏月恒有些许担忧。
沈珏劝慰道:“不用担心,我有让人暗中照看的,不会有什么事儿。何况,估摸着王千也该登门去说让文其求学的事儿了。”
沈珏说的没错,王千果然很快登门定安侯府了。
因着上次要嫁妆时,王昶那过人的表现,这次王千也叫上了王昶一起登门。
虽然说让文其去侯瑶书院读书是好事,但谁知道定安侯是怎样想的呢?万一此人脑子进水,不让去岂不是麻烦。有王昶在就放心多了。
因着上次的胜利,沈珏可是大大的奖赏了一番王昶的,得了不少银钱好处不说,还帮着将自家大小子捐贡进了国子监,虽然是花钱进的,可是国子监也不是谁想花钱都能进的。
这次自家大小子在国子监镀上几年金,过后再求人安置个一官半职也好操作,说起来也明堂正道些。这些个,不用想日后也是要麻烦外甥女他们的。
所以,王昶现在一听说帮苏月恒两姐弟做事就特别积极。王千招呼过后,到了日子,也不用叫的,就急吼吼的跑到王千门上等着。
知道自己这个大哥为人端方好面子,不大好下脸的。王昶在路上就特特的跟他说了:“大哥,今日这文其的事儿,我们是一定得给敲定。我知道你性子好,不喜跟人吵的。今天,你们尽管脸,我不要面子,我来唱白脸。”
王千矜持的点点头。今儿个带这个族弟来,本来就是预备用于撒泼打滚的。
王千他们登门时,定安侯苏靖平刚刚吃完早饭,正在喝茶。
听说顺州王家人登门了,心里就是一咯噔。
看看日头,现在还是早上,嗯,这王家总算讲究了一回。苏靖平心里迟疑,这王家人也不先送个帖子过来,就这样直戳戳的登门了,不知又是什么事?
想想现在,月恒已经出嫁了,能让王家人登门说事儿的想必就只有文其了。
这样一想,苏靖平有点坐不住了,莫非王家人以为自己苛待了文其,登门找说法了?苏靖平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难道是这些天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家里有人对文其不好?
这样一想,苏靖平赶紧让去将管家赵福找来,自己要好好问问关于文其的事儿。
通报的人等了一阵,也不见苏靖平动身。赶紧提醒道:“几位舅老爷已经往府里走了,侯爷是要让他们在哪里等?”
苏靖平想了想:“就迎到前院书房吧。让刘福在前面先支应着点,爷过会就去。”
苏靖平到底等赵福来了,好好的问了一番,再三确认府里近段时候来没有苛待过苏文其。这些天苏文其也没出什么事儿,方才心下大定的往前面书房走去。
书房里,王家人已经喝过一盏茶了。
见他进来,大家纷纷起身见礼,苏靖平也团团一拱手:“哈哈,抱歉有点事耽搁了,让舅兄们久等了。”
王千等人笑笑说无妨。
几句寒暄过后,王千进入正题:“侯爷,今日我等前来是有事跟侯爷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