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1 / 2)

昆仑斋。

林老夫人眼看着霍令仪和李怀瑾从帘外进来, 撑在扶手上的手便又握紧了几分

许氏更是拧头朝两人看去, 若不是碍着身份,只怕这会她就该起身迎过去了。只是她虽然不曾起身,那双素来清和的眉眼却还是一瞬不瞬地朝霍令仪看去,虽然女儿离家也才两日的光景,可她总觉得好似已过了很长一段日子。

许氏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方帕子,眼见霍令仪面容含笑, 眉眼之间也是一副舒缓之意,看起来却是要比往日在家的时候还要娇艳几分她眼瞧着这般,先前那颗高悬的心才渐渐松落下来, 连带着先前僵直着的身子也跟着松缓了几分。

看来晏晏在李家的确很好。

虽然早就知晓李家和李三爷都是好的, 可只有真得这样瞧见了确定了,她才能放心。

霍令仪自打进了这屋子, 自然也察觉到了他们看过来的眼神。她停下步子,眼眶止不住红了几分,一双桃花目是先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祖母,而后是又看向坐在一旁的母亲和令君眼瞧着他们面上的神色, 她这心下也跟着泛出几分难以抑制的心情, 却是激动的。

李怀瑾离得近, 自然也察觉到了她心绪的变化。

他也未说什么, 只是低垂了一双眉眼, 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霍令仪等察觉到手心上传来的温热才回过神来,她朝李怀瑾看去而后是收敛了几分心情,跟着是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等到面上重新泛开一道笑颜才与人继续迈了步子往前走去约莫是又走了几步,两人便停了步子朝林老夫人和许氏行了晚辈礼。

“快些起来”

林老夫人见他们行完礼便忙让两人起来了,而后是让两人坐下,跟着是又让玉竹给他们奉了茶。

等玉竹上完茶,她才抬了一双眼瞧了回霍令仪,眼见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绣祥云仙鹤的圆领长袍,脖子上还戴着一串明珠缨络,底下是一条月白色绣牡丹迎蝶的月华裙,再往下去瞧,那双与裙子同色的绣花鞋的尖尖头上还坠着一颗东珠。

因着已为新妇,她那满头青丝也堆成一个高髻,上头簪着一支金步摇,由着那风轻轻吹过,那金步摇便也跟着轻轻一晃,配着身上其余的那些饰物,件件桩桩都是再好不过的模样。

到底是自幼疼惯了的孙女,如今见她过得好

林老夫人这心下自然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她重新端起了放在一侧的茶盏,眼瞧着霍令章也进来了,等人请过安便让人也一道坐下。而后她便握着茶盏,温声与李怀瑾笑说起话来“晏晏自幼就被我们宠坏了,往日我还总担心她嫁了人会是什么模样,如今看你们两人过得好,我这心下也就放心了。”

她这话自是笑语。

李怀瑾闻言,便搁下了手中的茶盏,笑着与人回道“祖母多虑了,晏晏很好”他这话说完便侧头朝霍令仪看去,眼见她因为先前林老夫人那番话语红了脸的模样,便又笑着握了握她的手,跟着是又一句“家里人都很喜欢她。”

霍令仪被人握着手,面上的红晕自是又扩散了几分。她察觉到屋中众人看过来的视线便又垂了脸,只是她即便垂着脸,旁人还是能窥见她那副难掩娇羞的模样。

林老夫人眼见他们这般恩爱,心下高兴,面上的笑意自然也越发深了几分她仍旧握着茶盏,而后是又说了些寻常话。

屋中一片欢声笑语,端坐在一侧的霍令章面上也挂着笑。

他手中握着茶盏,那双温隽的眼睛轻轻滑过两人交握在一道的手上,而后是又不动声色得看向霍令仪面上的那几分红晕他的面上好似未有任何波动,就连握着茶盏的手也一如旧日。

从小到大

他还从未见过长姐的脸上显露出这样的模样,即便当初和柳予安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从未这般过。

霍令章想到这便又低垂了一双眼眸,手中的茶盏半抬,等饮下一口茶,眼中的那几抹暗流也就跟着消散开来屋中笑语声仍旧未停,而他也依旧端坐在圈椅上笑听着他们说话,态度闲适而从容。

等吃完午膳,李怀瑾留在昆仑斋中陪林老夫人说着话,霍令仪却是和许氏去了锦瑟斋说起了母女之间的私密话。

屋中的下人早先已尽数被许氏赶了下去,这会母女两人同坐在软榻上,没了外人,她们先前一直抑制着的情绪自然也就不必再藏着许氏握着霍令仪的手,等好生哭了一回,她便又细细打量了霍令仪一回,跟着是一面握着帕子拭着泪,一面是柔声问道“李家的那些人待你如何”

霍令仪面上也挂着一行清泪,她等擦拭干净,而后是又替人拭了一回,闻言却是等平复好心情才回道“母妃放心,三爷待我很好,母亲和两位嫂嫂待我也很好”

她这话说完便又把李家的事说了一回,跟着是又一句“三爷屋子里干净,院子里也没多少人,那些丫鬟还是等我进府前才添置的,做得也都是些洒扫跑腿的粗活。”

许氏虽然早先对李怀瑾也有所耳闻,可到底是那后院里的事,她也不好真去细究什么,倒是未曾想到他那院子竟是真得如此干净。

不过这样也好

她统共也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希望她事事顺意,件件开心女人多了,那烦心事也就跟着多了。

许氏原先面上的清泪已被霍令仪擦拭得干净,这会她仍握着人的手柔声说道“三爷疼你,为你操心,这是好事可他到底是当朝首辅,要操心的事还多着,那内宅后院里的事你还是得好生顾着。”

等这话一落,她便又跟着一句“三爷那院子原先掌事的人是谁”

“原是她的乳娘,姓庄”霍令仪这话说完眼瞧着许氏折起的眉心,她心中清明自是知晓母妃在想什么,便又笑跟着一句“您别担心,那位庄嬷嬷女儿已接触过几回,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昨日还不等我说什么,她便拿了册子交到了我的手中”

她这话说完便把昨儿的事说了一回,跟着是又一句“她是家中老人,为人又素来端肃,却是可用之才。我便仍旧让她做着往日的事,只隔个几日把那册子拿过来给我一看便是。”

许氏听着她这一字一句,原先折起的眉心便也跟着松缓了许多她倒真是多虑了,早先晏晏在家的时候,能把这偌大的信王府拾掇得干干净净,心中又怎么可能会没有章法若晏晏去了李家,头天就要掌权,这份“厉害”虽然竖了起来,可难免寒了那些往日跟着三爷人的心。

她想到这便也点了点头,口中是道“那东西由人掌着也好,到底是李三爷的乳娘,比起旁人也多有几分情分,只是你也不能太过松泛。”

等到霍令仪一一应了是

许氏便也不再说起这些,只是想着心中的那桩事,她细细想了一回还是问起了人“你和三爷,夜里”

她这话刚刚起了个头

霍令仪一怔,等反应过来,面上的红晕便止不住扩散开来,她倒是也不奇怪母妃会问这些,可心中难免羞赫,索性便低了头。她的手中绞着那方帕子,却是过了有一会功夫才低声说道“头儿夜里三爷鲁莽了些,闹到子时才歇,昨儿夜里他倒是没闹我。”

许氏听她这话,面上的红晕却是比霍令仪还要多上几分。她轻轻咳了一声,而后才又说道“三爷到底年长,也知事些,比起那些鲁莽的少年郎自是要好上不少”她一面说着话,一面却是想起当初她才嫁给霍安北的时候。

那人虽然瞧着温温润润的,可到了那床上却跟那豺狼虎豹似得,好似要把她整个人拆了入腹才能满足。

那会两人都是初次又没个经验,到后头霍安北倒是舒坦满足了,可她却觉得腰酸背痛是个磨难偏偏她承孔孟礼教又羞于把心中的话说于人听,也只能由着人又孟浪了几日,后来,后来也不知那日她是怎么了,竟把人踢下了床。

许氏记得那时,霍安北的确是怔住了,可瞧见她面上的红晕时倒也好似回过神来。他笑着起身,而后便如先前那般把她压在床榻上,察觉到她的颤抖便笑着伏在她的耳边说道“不喜欢还是我弄疼你了”

她自然是不喜欢的,又疼又酸,可先前那一脚已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听着那话的时候,她却是忍不住就掉了泪那还是她头一回在霍安北面前哭,好似是有几分委屈,又或是太过羞愤。

到后头还是霍安北叹了口气,他带着粗粝的指腹滑过她脸上的泪,而后是笑说道“你把我踢下床,我还不曾说什么,你倒是先哭了起来娇气。”

他这话一落

她却是哭得越发厉害了,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说她娇气。

霍安北没了办法索性便把她揽在怀中,柔声劝慰道“好了,不哭了,我不闹你了。”等她终于止了泪,他才又对她说“你呀,什么都好,就喜欢把事都藏在心中。”

似是想到这些陈年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