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说话得是一个将士,他单膝跪在殿中,口中是道“太和、中和、保和三个门如今都已失守。”
他这话刚落,屋中众人便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可能纵然李怀瑾他们有再多的人马,可也不该在这短短时间内便攻破这三道门才是殿中众人交耳议论着,倒是有个年长的大臣上前一步,问道“紫宸殿离三个门虽然有些距离,可我们在这处却连半点厮杀声都未曾听见,他们是怎么攻进来的”
众人听得这话,原先的议论声便一停。
是啊,就算紫宸殿有些距离,可外头倘若当真打起仗来,他们又怎么可能连半点声音都听不到
那将士听得这话,面上也不知是什么神色,像是掺着几分难堪和不敢置信,口中是道“他们并未攻打”等这话一落,他却是又跟着一句“李大人的手上有天子虎符,我们的将士根本不敢拦人。”
“这,这怎么可能”
天子虎符怎么会在李怀瑾的手上
殿中众人议论纷纷,原先说话的年长大臣是又朝周承宇看去,口中是一句“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承宇闻言却不曾说话,他只是抬了眼往那殿外看去,不远处有一行人正朝这处走来,而他原先负在身后的手是又抚了抚衣角,而后才淡淡开了口“走吧。”等这话一落,他便先迈步往外走去。
其余一众大臣眼瞧着如此,虽然心中疑窦万千,却也跟着人的步子一道走了出去。
等他们走到外头的时候
李怀瑾一行人也已经走到了紫宸殿前,他身侧站着得是周承泽和许浩倡,身后也只有百余位亲信而周承宇立在玉阶之上,身后是一众大臣,外头站着一群手持弓箭的亲信,此时两方在这寒风中对峙,谁也不曾先开口。
到后头,还是周承宇看着李怀瑾先温声笑说道“老师能死而复生这是好事,只是老师今日此举却是何意”等这话说完,他是又看了眼站在李怀瑾身侧的周承泽,口中是又一句“老师今日这是要助纣为虐吗”
李怀瑾闻言也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把人带上来。”
陆机和关山应声,没一会功夫,两人便把袁怀提了上来。
袁怀身为陕西总督,在场的大臣自是识得他的,如今见他戴着枷锁跪在地上自是一怔,只是还不等他们说话,李怀瑾却已开了口“周承宇,圣祖爷曾有令,边关将士无诏不得进京,你身为皇家子嗣明知祖宗规矩却暗中勾结袁怀让其领兵进京,此举,你,是何意”
周承宇听得这话,面容却未有什么变化,口中也只是寻常一句“霍安北窃取天子虎符又和宣王谋害父皇意图谋反,本宫恐天下落于贼子之手,让袁将军来京中襄助又有何错之有”
他这话一落,场上大臣便议论纷纷。
当日宣王和霍安北闯进帝宫使得天子如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若说虎符当真是被人窃取,那么太子今日此举虽然有违祖宗规矩,倒也不是大错。
原先一直站在周承宇身后的大臣上前一步,他是朝李怀瑾拱手一礼,而后是道“李首辅,霍安北和宣王当日谋害陛下罪证确凿,如今霍安北还在天牢,您切莫被小人诓骗才是。您是社稷功臣又是太子的恩师,只要您回头,太子必定不会责怪您今日之举。”
其余一众大臣也纷纷劝说道,他们和李怀瑾共事这么多年自是相信他的人品,此时也只当他是被人诓骗了。
这番说话间,却有一道突兀的声音从他们中间传出“他在说谎”
众人循声看去,便见一人从他们身后走出,却是一身绯色官袍的柳予安柳予安一路走到众人跟前才停下步子,他无视众人看过来的眼神,只定定看着周承宇说道“陛下根本不是被宣王所害。”
“早在半个月前,陛下就已身中剧毒,此毒是太子亲手所下。”
他这话一落,场上又起喧嚣,众人皆看着柳予安,更有人说道“柳大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可不能胡说”
柳予安耳听着他们一字一句也未曾说话,只等众人说完,他才淡淡开了口“我为天子近臣、又是大梁驸马,章华宫闭门这大半个月,除了我和太子,你们还有谁曾见过陛下太子唯恐事情败露,如今章华宫里里外外皆是太子的心腹,众位大臣倘若不信只遣人去查探一二便是。”
“至于陛下的病症”
“如今太医院上下皆被太子收买,却是要从外头另请大夫才能知晓陛下究竟是何时中毒、身中何毒。”
无人说话,他们只是朝周承宇看去,自从陛下病后,他们自然也曾想过去探望陛下,可周承宇拿了太医院院判的话说是陛下需要静养不能受人打扰,平日公务也只能托付于柳予安传递
哪里想到,原来陛下根本不是在章华宫静养,而是早就被太子所挟持了
狼子野心
好一个狼子野心
周承宇的确未曾想到柳予安会背叛他,不过此时倒也没什么大碍了。他面上的温润消尽,任由身侧众人斥责,他也只是淡淡一句“本宫身为大梁太子是唯一可以登任大宝之人,父皇年迈昏聩,本宫只是让他清醒清醒罢了。”
他这一番未加掩饰的话更是令一众老臣大怒,他们纷纷斥责起人“不忠不孝,你,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
周承宇听得这话也只是冷笑一声“本宫从来不信什么天谴,只要本宫坐上了那个位置,本宫就是王法,就是大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就是王法,这就是大道到得那时,你们敢违抗本宫的命令吗你们只能对本宫俯首称臣”
“你,你”
这里的许多老臣都是看周承宇长大的,哪里想到他如今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们伸手指着周承宇有心想说道什么,却是半句也说不出。
紫宸殿前纷乱不已。
李怀瑾却依旧立于众人身前不曾言语,寒风拂过他身上的黑色披风,那不轻不重的一片衣角在半空中被风拍得“哗哗”作响而他面容淡漠,一双无波无澜得丹凤目一错不错地看着周承宇,口中是道“周承宇,你该交出你的底牌了。”
他这一番话却让众人一怔,无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倒是周承宇笑出了声“果然是李怀瑾。”
周承宇仍旧定定得看着李怀瑾,口中却是说道一句“把人带上来。”
他这话一落,江亥便挟持着一个素衣女子从里头走了出来,场中众人自然也有不少识得霍令仪的,此时眼瞧着人便是一怔。
周承宇一双凤目滑过场上众人,而后是把刀架在了霍令仪的脖子上,脸却是依旧对着李怀瑾的方向,口中是道“李怀瑾,我知你最是看重你这位夫人,交出虎符和玉玺,让你的人马束手就擒,不然今日我就在你的面前亲手杀了她。”
李怀瑾什么也不曾说,他只是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素衣女子,从她的眉眼滑至下颌
她清瘦了。
他的心中如是想到。
寒风拂过,天色昏沉,似是要下雪了。
而李怀瑾却仍旧定定得看着霍令仪,口中是无声得两个字“别怕”
别怕
虽然无声,可霍令仪却还是看出来了,她那双桃花目自从见到李怀瑾后便蕴满了泪意,时隔一个月,她终于又见到他了他没死,他还活着,他就活生生得站在那儿。
自从昨夜知晓李怀瑾还活着后
霍令仪曾想象过无数回他们相见时的模样,想象她见到他后该说些什么,她是该责怪他骗她,让她终日缅怀过去不可自拔,还是该庆幸,庆幸他能够平安无事得回来。
可她没有想到,再见之日会是这样的模样。
霍令仪合紧了双目却还是抵不住流下两行清泪,眼泪一路从脸上往下坠,待从下颌滑落衣领便只留下了一道清浅的痕迹。冬日的寒风打在人的脸上是疼得,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重新睁开眼朝李怀瑾看去,脖子上的刀紧压着皮肉纵然不曾见血却也很疼,而她就这样看着李怀瑾,眉目含笑,口中是道“李怀瑾,别管我。”
她不要李怀瑾为了她做傻事。
周承宇阴险狡诈,要是李怀瑾他们真得被他拿下,怎么可能活得过明天
她要他好好活着,就如当初他对她的期望。
周承宇耳听着这一句,面色却又阴沉了几分,他把手中的刀又朝那脖子处逼近了几分,口中是冷声一句“无知妇人,闭嘴”等这话一落,他便又朝李怀瑾看去,口中紧跟着一句“李怀瑾,你可要想好,你究竟是要美人还是”
他这话还未说全
李怀瑾却已扔下了手中的弓箭,而他身后的一众人眼见他如此也都跟着一道扔下了手中的武器。
“好,好,好一个李怀瑾果然是有情有义啊”
周承宇哈哈大笑,他站在高阶上就这样居高临下得朝李怀瑾等人看去,只是还不等他发话,脖子处却传来一阵冰凉他僵直着身子拧头朝那处看去,便见霍令章面泛冷意,手拿长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