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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两夹了一筷子兔肉,再在米饭上淋点油,吃得很香,话也不说,一个劲的唧嘴,他一边唧一边想,少爷要是在的话,肯定又要教训他了。

“你们怎么不吃啊”二两发现四娘母子只夹旁边的酸菜,一块肉也没夹,他忧心忡忡地说,“你们这样不行,光吃菜怎么长肉呢少爷总嫌我瘦呢。”

二两还颇有点得意地说“以前我能当少爷的小厮,就是因为那一批人里,我长得最胖”

可惜过了八岁,他的肉就慢慢消了,哎。

四娘很珍惜的嚼着米饭,她在家的时候,收成最好的年岁,她也没吃过这么好的米。

最多,就是糠里夹杂点白米,再添点豆子,那就是好日子了。

她讨好般地冲二两笑“我不爱吃肉。”

狗子也刨着米饭说“我也不爱吃肉。”

二两又吃了一口兔肉,觉得奇怪地很“这世上除了和尚,竟然还有人不爱吃肉,真是奇也怪哉。”

在二两心里,这世上再没什么是比肉更美味的了。

四娘小声问“二两,少爷有什么忌讳吗我是个粗人,怕伺候不好。”

二两吐出一块骨头“我家少爷,最是心善,乃是菩萨般的心肠,他叫你做什么,好好做就是了,凡是分内的事做好了,别的都不归你管。”

狗子咽了口唾沫,他看着二两没啃干净的兔骨头,上面还沾着肉,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

可惜二两没看到他那深情的眼神,只以为这对母子常年不吃肉,或许真吃不进去肉了,于是就心安理得的吃完了所有兔肉。

末了,二两打了个嗝,一股兔肉味。

“四娘,你手艺挺好的。”二两摸了把嘴唇上的油,“舍得放油,就是好吃。”

四娘现在都还有些恍惚“费那好些油呢”

她这辈子都没有一顿菜放过这么多油,那哪里是放油啊,简直就是放钱。

她吃酸菜的时候,酸菜上都沾着油,配着米饭,别提多香了。

二两大手一挥“你们好好给少爷做事,少爷不会亏待你们的。”

他心里想,等少爷的豆油榨出来了,就是把油当水喝都成。

“对了,我去买了匹布,你自己给你和狗子做身衣裳。”二两说,“少爷吩咐我的。”

四娘慌乱了,手足无措的说“这、这怎么使得。”

少爷给她和狗子一个住的地方,能遮风挡雨,还有床和被子,少爷让她和狗子有饭吃,不饿肚子,她老家的屋子还是茅草搭的,下雨的时候屋里屋外都是水,这样的好日子,少爷竟还要给他们新衣服穿。

乡里的农户,只有男人有新衣裳,男人穿旧了,女人改改继续穿,等女人穿破了,就改小了给孩子穿。

四娘从小到大,没穿过一次新衣裳,就是做姑娘的时候,也是穿她娘改小的衣裳。

“哪里就要新衣裳了。”四娘一开口,眼泪就开始淌了,她常年食不饱腹,家里的粮食要紧着男人和孩子,她就靠喝水充饥,逃难来的路上靠嚼树皮草根过活。

她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又黑又瘦,手臂像枯树干,她哭的样子没有一点梨花带雨的意思,只会让人觉得心酸。

狗子也说“二两哥,我跟娘不要新衣服。”

二两惊讶了“你们不冷啊”

和他们不同,二两是家生子,他爹娘就是林家的家仆,他们没有私产,住的是林家的,穿的是林家的,一辈子从生到死都在林家,在这些家仆和家生子的眼里,他们就是林家人。

所以主子给他们什么,他们也不会觉得受之有愧,或是当不起。

二两就更不能明白这母子俩是怎么样的了。

狗子把衣领揪开给二两看,二两看到了里面的枯草,狗子有些骄傲地说“我自己揉的,可暖了。”

二两伸手去摸了一把,枯草被狗子揉的软绵绵的,倒是不觉得刺挠,因为贴着身,所以还挺暖和。

“我还没试过呢”二两来了兴趣,“你等等,待会儿你也给我塞塞。”

他把这当玩乐了。

二两跟着林渊睡,房子不大,林渊总不能叫二两打地铺。

二两人小,在床上站不了多大的地方,两个人睡还暖和。

“该去给少爷买个汤婆子。”二两觉得自己考虑的不周到,颇有些自责,“我竟把这个忘了,要是让我爹知道,又该骂我了。”

林渊把二两搂了搂,睡眼惺忪地说“睡,你爹不在这儿。”

二两又嘟囔了两句,林渊没听清,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翌日清晨,四娘早早的准备好了饭菜,她蒸了馒头,又炸了油条,去豆腐摊买了豆浆,天不亮就起了,狗子则是在打扫院子。

四娘还是有些踌躇,她觉得做饭这个活计太轻松。

林渊是天刚亮的时候起来了,吃了热腾腾的早饭,让二两在家守着,自己去订席面,家里还是少人,少身强体壮能震慑不法之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