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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菩萨说了, 但凡是想到我们这儿的,那都是他的百姓, 得一视同仁。”

“那些流气可真好。”

百姓们津津乐道的就是最近涌入的通州流民。

对于百姓而言, 一年都发生不了什么可以用来聊天谈论的事, 偶尔发生一件, 他们就能谈上很久了。

如今他们的日子越来越好, 家里的孩子送去了学堂, 不耽误家长们上工,每天上工多久, 时间都是有定数的, 不像以前, 干活就是一整天,什么时候说让走了才能走, 现在不同了, 有人管呢

他们的日子变好了,看着外头涌入的人, 内心就生出了骄傲之感, 也变得更宽容了。

因为他们是林渊治下的百姓,所以南菩萨的名气越来越大,他们也生出与有荣焉之感。

女人一家就住在泰州, 她们也没有瞒人,周围住的都知道她们是妯娌,泰州的风气不如高邮,女子立户还是少见, 有时候一条街都见不到一家,招赘的也少,要不是家里实在没儿子又没亲戚,也不会选择招赘。

但是工作还是好找的,她们妯娌几个都是地主家庭出身,都能读能写,便都去干了誊写的活,一日三餐都管,屋子里冬能烧炭夏有冰,就是她们做姑娘的时候,日子跟这也差不多了。

女人不懂,还问女教“便是再会读书写字,也是女人,哪有女人干男人的活呢”

女教笑着看她“那你把如今这工让给男人,你干不干”

女人一方面觉得自己占了男人的活不太好,但一方面又舍不得这样的工,纸笔多贵啊,没出嫁的时候,家里的纸笔都是给兄弟的,她自小练习,用的都是兄弟们的废纸。

女教“既叫你做了这个,你就安心做,也不必用这话来试探我,上头大人们不比我们知晓道理你好好干你的活,干得好了,好处自然是有的,干得不好,多得是人想顶你的缺,与其东想西想,不如多干点事,也好往上升。”

女人瞪大眼睛“往上升”

女教“我就是升上来的,原先跟你一样,干着誊写的活,干了两年,上头的说我勤勉,便升了职,成了女教。”

女人小心翼翼地说“成了女教,跟现在有何不同”

女教略有些自得的笑了笑“你一月六百文,我一月三钱,你说有何不同”

三钱啊

女人咽了口唾沫。

这在以前家里未败的时候她都不放在眼里。

岁末的时候打赏身边亲近下人也有四五钱。

但自从家败了,她就再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女人连忙说“那我回去上工了,我这就走”

她朝女教行了一礼,脚下生风地回到了屋里。

当林渊发现通州逃来的人里出现小有家资的人时,就知道时机到了,此时去打通州是代价最小的时候,通州百姓怨声载道,敢跑的都跑了,不敢跑的,恐怕过不了多久也要跑了,通州知州但凡聪明一些,都不会放任百姓出逃。

但一味强关是不行的,百姓不是畜生,不是围栅栏就能关住。

百姓有百姓们的智慧。

他们大多借着走亲戚的理由出城,头两次还会回去,等守城的放松警惕了,才带着家资逃跑。

跟贫苦人家不同,这些有资产的百姓,才是保证通州经济循环的重要支柱。

失去这些百姓,就像人身上的骨头被一根根抽离,通州摇摇欲坠,只需要稍微用一点力,就能立马倒下,分崩离析。

而此时,李从戎已经点兵出征了,罗本任军师,他们这次用了老法子,围而不打,通州要是有人逃出来可以,他们接受,转头就送到高邮或是泰州,通州的官员想出城那就对不起了,您们都是大人物,哪能到处跑呢

至于通州的兵

吕荟倒是派兵想要攻出城外,无奈巨大的投石机摆在那,他们稍动一动就有无数炸药在城门开,几番试探,吕荟只能困守通州。

哪怕想派人给朝廷求援那也走不出通州。

更何况朝廷的兵力现在都集中在安丰一带,他们就是求援,最多也只能求到附近的城县,那能有多少兵力不过螳臂挡矩罢了。

“你你给我出的好主意”吕荟在知州官衙内指着同知的鼻子破口大骂,“说什么下头的贫贱走了,留下的都是富家,有钱人如今再去看看富家也走了光靠那些大户那些大户会愿意拿出钱粮给我养兵”

同知也委屈啊,他自觉主意是好的,但是再好的主意,也总有出差错的时候,这也不能怪他,只能怪那南菩萨太奸诈

“大人,事已至此了。”同知低着头说,“已经没粮食了,大户们也出不去,说自家人多,钱能拿出来,粮食是死咬着不出。”

吕荟瞪大眼睛“我的兵是死人吗他们不给,就不会派兵去要”

同知吓了一跳“那岂非是行盗匪之事”

吕荟啐了他一口“那你给我想个法子出来,这不行那不行把你宰了,肉都不够我手里的兵一人吃一口的”

同知想到自己家的钱粮,连忙说“还是大人您的法子好,我没见识,您万勿跟我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