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这封信上说,三少爷打算对九少爷出手。
这怎么可能呢
眼见连枝这幅模样,王珺脸上的神色也终于有了变化,她张口,声音很轻“我也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会这么狠心,可是”
林雅敢拿这样的事骗她吗
她不敢。
就如林雅所说,要是小祯没了,下一任成国公只可能是三哥,到那个时候,三房必定不可能放过林雅。
林雅比她还担心三哥得势。
这是真的。
她的三哥是真得想让小祯死。
双眼紧闭,只有那双睫毛仍旧不住打着颤,撑在引枕上的手也紧握成拳。
连枝看着她这副模样,张口还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好一会,她才握着手中的信,哑着声问道“主子,您打算怎么办”
打算怎么办她也不知道。
当初小祯出事的时候,她也曾经猜测过,会不会是三哥动的手
可最后查出真相的那一刹那,她甚至因为曾经有过这样的猜测而心生惭愧,想到这,她紧闭的双眼更是不住打着颤,就连身子也忍不住发抖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睁开眼,看着天边最后一道光亮,说道“我只知道,我不能让小祯出事。”
至于王祀
在他决定向小祯出手的时候,就不再是她的三哥了。
夜里。
王珺和萧无珩坐在一起。
不同以往两人相处时的模样,今日两个人看起来却都有些沉默,屋子里的下人早在先前就被打发了出去,这会萧无珩手握着信纸,目光循到身侧一直不曾说话的王珺,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信,握着她的手,道“这事我会去安排,娇娇,你”
有心想安慰人一回。
可他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要是今日涉事的不是王祀,他尚且还能说几句,可偏偏,这是王祀,是娇娇尊敬的三哥。
只能把人带到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一手抚在她的后背,轻声宽慰道“小祯不会有事的,我会陪着你,我们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自从她接到信到萧无珩回来,已经过去有一个时辰了。
这一个时辰,她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没有说过一句话,像是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连情绪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可如今被萧无珩抱在怀中,脸埋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察觉到他的呼吸打在脸上。
她轻轻转了转眼珠,好似终于活了过来。
哀怒涌入心间,她攥着萧无珩的袖子,紧闭的双眼有热泪从眼角滑落“我没想到,会是他”王家这么多人里,就算是她那位三叔想杀小祯,她都不觉得意外,可怎么会是三哥怎么能是他
即便经历了一世。
即便如今他们长大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亲昵了,可幼时的那些记忆,她还清清楚楚得记得。
她记得小时候贪玩爱闹,总爱同下人捉迷藏,有一回躲在假山里太困就这么睡过去,祖母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头一次生气罚她,就连父亲和母亲都不敢说什么,她那会还小,一个人跪在祠堂里,怕得要命。
还是三哥偷偷进来陪了她一宿。
她至今还记得,那个时候三哥摸着她的头发,与她说“娇娇不要怪祖母,祖母是担心你”,“娇娇别怕,三哥会陪着你”,“娇娇”那些温和的字眼以及他脸上的笑容,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可如今,她的三哥却要来杀她的弟弟。
胸前的衣服早就湿了。
萧无珩看着王珺这幅模样,心疼得不行,只能把人带进怀中,一声又一声,安慰着她。
六月下旬。
都说这夏日的天气就像婴儿的脸,一会一个样。
先前王祯刚出门的时候,还是天朗气清,哪里想到就这么一会功夫竟然已经下起了雨,雷声阵阵,纵然身披斗笠雨披也抵挡不住这样的雨势。身边随从抹了一把脸,又扬了扬鞭子,同王祯说道“九少爷,这雨下得太大,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耳听着这话。
王祯倒是也没有拒绝。
他循目四周,等看到一座破庙时,便指着那处说道“就去那吧。”
他率先骑马过去,身后众人自是也跟着他一道往前,破庙虽然不大倒也干净,想来平日也有不少行来走往的人在这稍作歇息,里面还有不少干柴。跟随王祯进来的几个随从看着这里的景象,便清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让人歇息。
王祯以前有些少爷脾气。
可自打经历了上回事,性子也沉稳了不少,如今也只是撩了衣袍随意坐在一堆干草上,而后是看着其余几人说道“你们也都坐吧。”
自从发生当日那样的事后,王慎便给他安排了这些随从,让他每日出门都带上,相处了半年的时间,主仆之间倒也养出了几分情意。
这会几人听得这话,倒也没有推辞,围着王祯坐着,靠近王祯的随从,姓李,单名一个勇字,这会他取出一些干粮递给王祯,等人接过后,压低了嗓音问道“九少爷,他们真得会出现吗”
闻言。
王祯握着干粮的手一顿,等过了有一会,他才如常吃用起来,口中是淡淡说道“这一路他们都没有动手,要是等进了长安更没有办法了,所以”他的目光朝破庙门口看去,却是又过了一会才说道“他们肯定会来。”
李勇听得这话,那双眉头皱得就更紧了。
这事。
九少爷没有瞒他们。
他们也没想到府中那位看起来跟个谪仙似得三少爷会有这样狠辣的心肠,想到这,握着长剑的手又用了些力道,后头的话又沉了些“那我们”
王祯知道他的担心,不等他说完便接过了话“别担心,姐夫既然派了人过来就不会有事。”说着这句的时候,他那张年少的脸上倒是添了几分笑意,和萧无珩相处久了,他心里是真得佩服自己这位姐夫。
只是脸上的笑意也没有持续多久,耳听着外头的动静以及几个随从突然的严阵以待,他脸上的笑也淡了下去。
把手中的干粮放置一侧,看着破庙门口,眼神有些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