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的冬天来得特别早。

一场冷雨过后, 气温接连几天往下落, 池念这回再要漂亮也不得不裹上了羽绒服, 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小粽子。

H国回来后, 楚厌回了锦城，两人正式开始了“异地恋”。

池念今年特别乖，平日里总窝在房间里刷微博肝票, 这一年兴许是因为岑琛去当了兵她无星可追, 又大约是因为懂事了一些，除了每天陪着赵隗芬去买年货, 又帮着赵隗芬一起包饺子。

除夕夜所有亲戚都会在一起过年，今年她家请宴, 要准备的东西有很多, 有她帮着，赵隗芬的速度快了不少。赵隗芬嘴上不说，倒是都记在心里，背地里偷偷给小姐妹炫耀了好几回。

除夕夜这天, 一家人聚在一起, 唯独没有傅葭宿，他还在参加节目, 没法回家过年。大家热热闹闹地举杯，都在恭喜池念的舅舅舅妈，“年轻人忙点好，宿宿真是有出息了，咱家要出个大明星！”

本来不提这茬还没事, 一说到这个，池念舅妈眼泪都掉出来两颗，“好什么好，前几天和我视频，练舞瘦了一大截。说了两句就流鼻血，这几天为了练习，整宿整宿的不睡觉。我看着心痛死了。”

于是大家又改成劝她，“这是孩子的梦想嘛，还年轻，会拼搏是好事。”

池念舅妈便竹筒倒娄子似的念叨，倪浩言吃完饭，拉着池念出去玩。

“姐，你给楚厌哥哥说新年快乐了吗？我今天给他说信念快乐，他还给我发了个大红包！”

倪浩言晃着手机，给她炫耀上面的红包，他受楚厌影响，这一个学期学跆拳道进步飞快，个子都蹿高不少，一个学期没见，往日的“小豆丁”都快成了小竹竿。

池念看一眼手机屏幕，上面是楚厌发来的三个字：想你了。

她脸一红，推开了房门，冷风猝不及防地席卷而来，吹散了她脸上的热意。

院子里寂寂一片，只有簌簌的树叶响声。

倪浩言对着院子里的大槐树就是一个飞踢，槐树震得树叶哗啦啦地响，倪浩言得意地摸了一下鼻子：“姐！怎么样？！”

池念特别给面子地鼓掌：“好久不见咱们小豆丁厉害了不少呀！”

倪浩言被夸，得意的不行，屁颠颠的跑回屋里，从书包里摸出几根仙女棒，跑过来塞进她手里：“给。”

池念失笑，接过来，“你哪里买来的。”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玩过这个了。

池念要给他一根，小豆丁背着手，连连往后躲，“你自己玩，这东西是女孩子玩的！”

“那男孩子要玩什么？”

倪浩言对着老槐树又打了一拳，故作深沉的说：“男人，总是寂寞的。我们肩膀上背负的太多太多。”

池念真是要让他逗死了，“你好厉害哦。”

倪浩言点点头，“嗯，我要像楚厌哥哥学习！”

他视楚厌为榜样，三句不离楚厌，可见当时楚厌帮了他时，在小豆丁的心里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记。

池念笑出声，以前总是她在好朋友旁边岑琛长岑琛短的，现在看来好像真的有点讨人厌哦！

她拿出手机给楚厌发消息：【你给我弟弟灌什么迷魂汤了，他这么崇拜你？】

她等了一会儿，没等来他的回复，倒是等来了他的视频电话。

电话那头的少年只穿一件高领白色毛衣，少了几分禁欲，多了几分居家，身处阳台，身后是大片浓稠的夜色，那头很静，他柔和地看着她，浅浅地笑着，“念念，新年快乐。”

池念的骨子里对温柔的男人总是格外的喜欢，这样温温柔柔的他让她的心变得荡漾了起来，恨不得顺着手机钻过去，抱住他踮脚在他脸蛋上亲一口。

彼时她手里的仙女棒已经点燃，橘黄色的碎光，她在屏幕前晃了晃，想把自己的快乐也传递给他，“楚厌，新年快乐。”

倪浩言听见楚厌，活像池念见了岑琛一般激动，一个助跑就蹿了过来，对着镜头里的楚厌招手：“楚厌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洛城啊？！”

楚厌说：“过完年就回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池念注意到他那边的环境，这个点儿家家户户都在吃年夜饭，她之所以会离开餐桌也是因为要陪着弟弟玩。

她不敢想象这样阖家团圆的日子，楚厌一个人在冰冷的阳台上站了多久，虽然他现在在笑，可他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她心里不忍，又不忍在倪浩言面前说这个。三人你来我往地聊了一会儿天，池昌平拉开了窗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念念！浩浩！快进来吃糖糕咯！”

倪浩言嗓门亮，“好！”

池昌平没得到池念回应，又喊：“念念？先回来吃糖糕。”

池念也急忙转头应道：“好，就回来了。”

他们的对话声音很响，楚厌也听到了。池念再度看向屏幕，他笑着催她回去，“快进去，外面冷，别着凉了。”

池念于心不忍，还想再和他说一会话，可楚厌对着她摇摇头，示意她回去。

她只好咬咬唇，“那你等我一下哦。”

倪浩言喜欢吃糖糕，心思已经往餐桌上跑了，但面对偶像，还是非常认真地和楚厌说：“楚厌哥哥，就等一会啊，我吃完糖糕再和你聊天，你也赶紧去吃年夜饭吧！”

楚厌含笑说好，看池念舍不得挂电话，他说：“快去吧，多吃点，我也要下楼吃饭了。”

池念无法，只好说好。

楚厌挂电话，刚刚有些热闹起来的房间又安静了不少。他扶着围栏，看着窗外无边的夜色，唇角的笑意渐渐隐去。

他的房间在四楼，却也能听见一楼的喜悦。

蒋茵曼不记得他，这样的阖家团圆的日子，他一个“外人”没法出现在餐桌上。

房间里静悄悄的，他一静下来，就听见一楼的声音。他爸喝多了，拉着嗓门在说话，还有其他嘈杂的说话声，间或混杂着几声柔柔的蒋茵曼的劝说声。

他垂眸着想，这么多年也都习惯了。

更何况，他也够幸运的了，还有几个知心的兄弟，等到鲁景辉和孙巍然吃完饭，他们可以一起出去玩。

思绪发散的厉害，手机忽然又响起来，是池念的视频电话。

他冰冷的眸子里瞬间染上几分暖意，摁下了接听键。

“楚厌！”

电话那头的小姑娘穿一件粉色的高领毛线衣，因为试图把手机架起来，屏幕一直晃。

折腾了一会儿，她总算把手机架好，喜气洋洋地喊他：“饭桌上都在聊我哥的事情，没劲死了，我们一起吃吧！”

桌前摆着几个碗，有糖糕、汤圆、饺子，还有一杯椰汁。

她举起杯子，碰了屏幕一下，“新的一年，来说点小愿望吧！”

他捏着手机，眸光震颤，难以言说的感动抑制不住的汹涌而出，唇齿间又苦又涩。她对着他甜甜的笑，声音又娇又软：“祝楚同学新的一年越长越帅！”

“要比去年更喜欢我。”

他按捺住自己心里的激动，佯装淡定地回她：“这是祝福我还是要求我？”

“都有啦。”池念吐吐舌，小声吐槽：“不解风情的臭男人。”

她夹了一块糖糕，往屏幕前递来：“啊，张嘴，吃糖糕了！”

两个人隔着屏幕，怎么可能吃的到，这行为堪比望梅止渴，幼稚的要死。可他还是不受控制地张开了唇，甚至朝着屏幕更贴近了一点，配合地“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