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媛录像的手一抖, 镜头晃得厉害, 紧接着视频电话猝不及防地挂断了。

楚厌没再回拨, 给孙巍然打了个电话, “想想办法，我要看到容城音乐会的现场。”

孙巍然家里是做娱乐传媒业的，旗下有个娱乐公司培养艺人, 最近正当红的小花赵淼淼就出自他们公司。但主营演艺方向。孙巍然在电话那头叫苦不迭, “厌哥，这是音乐会, 我怎么给你搞现场？！”

楚厌心急如焚，干脆要挂电话, 孙巍然在那头“哎呦”了一声, “厌哥，嫂子这是……”

楚厌的眼皮突突一跳，手机上有了微博推送。这微博还是池念下的，她给他注册了一个号, 只关注了她一个人, 还发了个示爱微博，艾特了她自己, 写了个爱你爱你好爱你。做完这一切她把手机丢回来，还振振有词的说：“做男朋友的关注女朋友微博是最基本的操作。”

而现在，微博推送过来消息：【池念唱歌太难听？粉丝气到丢鸡蛋，大喊滚出娱乐圈！】

……

“你这样不尊重人的人，根本不配站在舞台上！你一个人污染了这个舞台！”

那个砸鸡蛋的粉丝站在看台上, 手里还拿着最近刚火起来的民谣歌手肖禾的灯牌。

池念面无表情地蹲下身，找到了自己的那枚戒指，紧紧攥在手里。

“你能滚回你的H国去吗？国内不欢迎你！”

啪。

又是一片焉巴巴的青菜叶子。

相比较鸡蛋而言，这叶子轻了不少。

她额前的发被菜叶吊着垂下来，舞台下的人在刚刚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有少部分没来得及走的人们还留着，猝不及防撞见这样的事情，有好事的观众已经拿出了手机开始录像，甚至有还没走远的媒体听见响动，也匆匆架着摄像机过来。

陈媛找了保安来要带走那粉丝，却被池念喊住，“不用。”

舞台上的大部分光已经熄了，只留了头顶一盏大灯。池念站在舞台最中央，面无表情地把菜叶摘下来，冲那极端的粉丝笑了，“我如果不尊重人，现在这些鸡蛋都应该扣在你脑袋上。”

陈媛气得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这说的是什么话？！

那么多摄像头拍着，池念这样说很容易被带节奏，哪怕是她都想好了无数抢眼标题——

【池念公然怼粉，暗示要报复。】

而这样的新闻一旦被放出，那她们将面临的就是无数网友的口水和苛责。

而池念则像是没有体会到事情的严重性似的，继续说：“你讨厌我是你的事，你可以在各种社交媒体上骂我。但你对我扔鸡蛋，轻则赔礼道歉、罚款，情节严重被行政拘留——你费尽心思，就是想对我道歉吗？”

那女生明显有些怕了，可气势上却不愿意输，愤愤地唾一口，尖叫道：“我呸！我宁可被拘留也不会给你道歉的！”

池念笑了笑，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那边陈媛已经冲上来了，拉着她就往外带，陈媛脚步很快，池念没注意，踉跄地跟着跑了两步。

媒体们纷纷涌上来，陈媛护小鸡似的把池念塞在身后，冷脸阻挡：“大家有问题以后再问，给我们艺人一点空间。”

池念被陈媛一路护送到保姆车上。车门拉上的同时，后座的男人起身，递给她一张餐巾纸。

她张着唇看过去，男人的脸隐在黑暗里，可光凭借轮廓和气质，她就知道是楚厌。眼里像是倏的拥有了光彩，她扑向他，“楚厌！你怎么来了？”

孙巍然还是给楚厌搞到了现场的直播，场内发生的情况楚厌全看见了。他思量再三，决定在保姆车里等她。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池念靠在他怀里后又想起自己脑袋上的脏东西，怕弄脏了他的衣服，讪讪地退开，又被他拉回怀里。

楚厌把黏在她头发上的碎鸡蛋壳摘了，看着她因为沾染了蛋液而拧在一起的头发，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问她：“值得吗？”

池念没听明白：“啊？”

他又重复一遍：“这样值得吗？”

哪怕被人丢菜叶，也值得吗？

她所渴望着的舞台，不仅有鲜花，还会有臭鸡蛋，以及无数刺耳难听的骂声。

她是他竭尽所能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看见她被人辱骂、有过激行为，叫他根本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这有什么不值得的呀。”她笑眯眯的，拿了点水来倒在餐巾纸上，对着镜子擦拭自己黏腻的头发，非常具有阿Q精神的说：“就当做发膜了，鸡蛋发膜，超保湿的。讲不定还能增发。”

换季容易掉头发，她可宝贝自己的头发了。

他哑然，笑笑，注意力全在她脸上，看她一脸平和，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回落了下来，最后确认和她确认一遍：“不难过？”

池念点头：“不难过。”

都是小事情。

只是刚刚脾气上来了，忍不住和那个粉丝较真了。

话音未落，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座位被楚厌一推，倏地倒下来，她猝不及防仰躺下去，惊惧地睁大了眼，唇边上贴上他的一根手指，“嘘。”

他也半倒在车座上，一手撑在她脑后，防止她的脑袋撞上车座晃荡。

还好车里没有司机，否则这个暧昧的姿势足以让人想入非非。

他的身子足以把她遮挡住，低声说：“有狗仔。”

池念被他拥在怀中，听见他急切有力的心跳声，鼻息间是他身上浅淡的薄荷味，还混杂着一点儿消毒水的味道，她久违的小鹿乱撞，脸红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