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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陛下有关, 还要瞒过淮阴侯, 蒲若斐更好奇了:“您来接谁”
“是大小姐,”族长道:“钦差说她不愿意在京里待下去, 又怕侯爷将她随意许人,陛下就让我悄悄将人带回安城, 由着她愿做什么就做什么。”
蒲若斐这才惊觉,那日在漠北残部并没有看到蒲若雯的身影,她可是将人托付给蒲德了, 怎么如今一个在漠北, 一个又回到京城了呢。
仔细想想,更是生气, 枉自己对蒲德寄托厚望, 她竟把正经的主子独个丢下,去帮着明湘乱来。在这世道上,地坤若没别人帮衬,即便有银子生活也艰难,自己这不是刚救大姐姐出火坑,又将她推向狼窝吗。
祸首远在他乡, 蒲若斐不能去质问她, 想对族长多问些,又怕他不知前因后果, 反倒会折辱大姐姐的清誉。正在踌躇呢, 就听族长道:
“大小姐的事, 侯爷做得不妥当, 但他终究是大小姐的侯父,我本也插不得手。但大小姐自个在外面也不是好事,还是陛下有心,知道你惦念着她,就让人找到她再接回安城。”
蒲若斐讶然,抬脸去看族长,见他胡子抖了抖,狡黠的朝自己笑。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大姐姐失踪的事不会不传到安城,族长爷爷定然猜出来是自己帮大姐姐逃走的。
面前的老人抚育自己长大,如今在耳顺之年,又要不辞辛苦的担起庇护另一位蒲氏子孙的重任。要说他比蒲四维开明宽容,恐怕也不尽然,族长爷爷最知礼法,为了只因自己有嫡长的身份,他就敢在十几年前与京中的蒲氏作对。蒲若斐与族长感情至深,知道他能亲自出来接人,明明就是想收拾自己闯出的乱摊子。
族长的手像是骨头上蒙了一张硬皮子,比起蒲若斐自己的,便更粗糙得很。蒲若斐回想起在安城时的惬意时光,那份安宁全是因他的护佑,握着他手的力度不由得又重了些。
族长最见不得孩子伤心,便故意笑着将话扯开,夸起陛下的好处:“陛下为你操了十足十的心,不仅事事想着你,还连咱们侯府都顾及到了。我说我要来接大小姐,你猜钦差说什么,他说陛下有谕,念着我年老不许我去,陛下竟然也知道安城有我这个人,她日理万机,却将你和咱们侯府记得这么明白,我就算死也能瞑目了。”
苏容婳的细心体贴,使蒲若斐又愧疚又感激,也许是渤海一行的经历刻骨铭心,经过这段时日的沉淀,在非生即死的磨砺后,蒲若斐回想起从前那些腌臜事,竟也觉得无足轻重了。她想自己并不是至善至全的人,世间也求不来至善至全的圆满,何必要囿于往昔的那道坎呢。
这样一想,她对那几日加于苏容婳身上的冷落更是懊悔。
听了族长又说死字,蒲若斐撇开复杂的心绪,急忙道:“多不吉利,您可再别说那个字。我想,您来了也好,到了京城就别走,我给您把宅子下人置办好,住得近也方便照顾。如今道家压过佛教一头,长湖真人也在京城清虚观,您在京里还可以找他论论道法。”
“怎么,难道我要你不去陪陛下,却来日日侍奉我”族长直摆手,笑眯眯道:“我呀,还是回安城去就好。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你说要是没天灾人祸,谁乐意在他乡安置那把老骨头。”
蒲若斐不答应,要与他争论,却被族长一把按住,不容她再劝:“你莫说了,我已有打算。入了京去看望你祖母,长春真人那里听闻我要来的消息,也邀我去山上的道观清净几日,我都有安排了,你可别给我添乱。”
“长湖真人知道你要来京”
“是呀,他的庖厨之技在京城又精进了不少,说是备下了美酒等我呢。”
妥静的信上说,蜜蜡珠碎,陛下的怪疾便可痊愈,可蒲若斐却不敢再轻易相信她,一路上便也想着回京向真元真人求解,如今离着山上的清虚观也近,倒不如陪族长先去趟道观,拜会一下长湖真人与自己的挂名师父,也好早日去了这块心头病。
二十年前的渤海之难,是先帝与蒲四维共同做下的。那时遍地怨魂,神庙里的祭司在被杀戮前的一刻,对先帝与蒲四维的至亲施下诅咒,报应在了陛下与蒲若斐身上。
这报应是两人早就知晓的,可蒲若斐一颗心全扑在陛下身上,将自己却忘了个干净。
这般想着,蒲若斐先起身去与吕伯生等人说了打算,让他们好生准备上山的行囊,然后又回到族长的屋子,两人就这四五年的际遇,谈到半夜。
林子贤因自己身上有与常家的婚约,不便陪同上山,就先行启程回京述职。
其他人又休整一日,第二日起了个早,两支队伍合一,向京郊的道山上走。
京中的清虚观气派,但民来官往,嚼舌根的人很多。蒲若斐不去惹这个麻烦,骑马走到山底,就雇了轿子上山,倒也没什么辛苦。
吕伯生昨日就快马派人到山上通知。众人这时刚爬上山,两位真人得了消息,就带着几名小道童在影壁前等候。
真元真人为蒲若斐卜过卦象,一直反对她离京北上,如今见她完好从北地回来,自然大感欣慰,顾不得叙旧就将人拉入观中的小厅里坐。
众人分主客坐下,先要蒲若斐将渤海的遭遇道出。于是她隐去自己与妥静的纠缠,将其他事都与真元真人说了,并求证蜜蜡事的真假。
真元真人道:“渤海公主所言非虚,十余日前钦天监向陛下进言,说紫微星明而左辅浊,陛下以为是天下英才凋敝的缘故,便召我入宫询问。是夜我观星象,却发现左辅星晦明如旧,而紫微星着实变化不小,我便知道,是紫微星的桎梏已破,从今后陛下可高枕无忧了。”
吕伯生插话:“那我们这趟也算是没白去。”
蒲若斐也高兴,对真人道:“师父道法精妙,能看出此中天机,否则我还是混混沌沌不知道怎么才好呢。”
二十年前惨剧的亲历者,有一个也坐在这厅子里。族长年纪轻时曾是淮阴侯帐中的谋士,远征渤海、漠北都鞍前马后效劳过,他知道大乾远征将士的罪孽深重,所以才辞官回乡。这会族长听完此事的前因后果,却心思重重,一语点醒其他人:“陛下圣体万安,那若斐你呢,去了一回渤海那公主没有提半点你的事吗”
蒲若斐道:“蜜蜡是渤海的国宝,我拿着它去求妥静,却让妥静打碎这宝物救了陛下。至此一件,我便欠了她十分大的人情,又怎么好意思再让她为我费心。再者,我的身体也算康健,恐怕祭司的诅咒于我也没甚干系,便就不提这事了。”
族长冷哼一声:“什么人情,我看她这是差点把你折腾没命,怕内祸刚平大乾又来计较这回事,才虚情假意的救陛下。你能劝着陛下不趁这良机发兵渤海,便已是重重还了她的恩了。”
众人想了想,发现这个理也不错,便都暗暗点头,心想渤海人果然狡猾。</p>
<strong></strong> 蒲若斐却不这般想,为妥静维护道:“那日我答应妥静把乌云留在乾京,如今也食言了,乌云不仅回到漠北,还拉起从前的旧部,对渤海也是不小的隐患。可她没有拿这件事让我许下些对渤海的好处,相当于无故帮了我两回。现在若要说妥静存了这个心思,直接要我答应大乾不犯渤海不好可她却什么都没说,想来,想来她也不是你们说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