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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

26.

“山本同学……是你,对吗?”

门口站着的男子高大挺拔,背后背着一把长剑。他眉目锋利,褐色瞳眸微垂,似倒映着凛凛剑光。

男人脸上最为引人注意的便是下巴处的那条小疤,这条已经结痂的疤痕能令人能生出无限联想,皆与血和刀光剑影有关。

沢田纲吉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的男人。对方的身影熟悉却又陌生……但他还是第一眼就能够认出来。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身影。

但此刻,对方周身的气质和神色却又是陌生的。

那人直勾勾地看着他,就像是看着某种难以置信的事物。褐色的眸底沉积着太多情绪,令纲吉全然无法看透。

他印象里,山本同学的眼睛永远是明亮通透的。就像是乌黑发亮的玻璃珠,不染任何污垢。

而不像现在……这么深沉晦暗,宛若积压着狂风骤雨。纲吉触及那视线,顿时感觉像被烫到了一般,有些不安地偏过头去。

他咽了口口水,再度问了一遍,“山本同学……是你吗?”

这次纲吉得到了回复。

男人看了他许久,突然扬起一个笑容。那笑容爽朗灿烂,和以前一模一样。

“是十年前的阿纲吗?”

——记忆中熟悉的山本回来了。

纲吉怔了怔,他看着高大的男人一步步向他走来。对方停留在他面前,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还真是好久不见啊。”

和以前一模一样的态度。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们依旧是从前的挚友。

纲吉有些困惑,同时却也感到了久违的安心。他朝对方露出个温暖的笑容,“山本同学,是好久不见啊。”

“是啊……”山本垂下眉眼,轻轻地道,“真的是很久没见过了。”

——咚。

心口处重重地、响了一声。

“唔……”对方过分亲昵的动作令纲吉有些不自在。他微不可察地往旁边挪了挪,山本似是发现了他的不适,很善解人意地放开了手。

——咚咚。

山本抱着头,灿烂地笑起来,“哈哈阿纲,的确好久没见了。”

——咚咚咚。

山本武顿了顿。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前方的人,连指尖都微微发起颤来。

——咚咚咚咚咚。

“阿纲。”

山本武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和十二年前一模一样的笑容。

——咚咚咚咚咚咚咚。

山本武缓缓地、念出了那句埋在心间最深处的话。

“我很想你呢。”

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只要一想起你,心尖处就会流出血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他的心跳得那么激烈、那么急促。就像是祭典上的鼓点,又像是永不停歇的骤雨。

山本武听到了。他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冰封多年的心脏终于开始重新跳动,血肉中盛开了炙热的花。宇宙的焰火浓缩成麦芒似的一点,就那样在他的血管里炸裂。

他的皮肤皲裂,他的呼吸停滞。他碎成了细小的、细小的一块块。他成了空气中的粉尘。

他想说些什么、想将血肉最深处的思念吐出,又或是唱出那首埋藏多年的歌谣。

但是最后——

山本武却只能微笑着,像以前一样,若无其事地笑着。

他对自己的整个世界笑着说出这句轻描淡写的话。

“……阿纲,我真的很想你。”

——他有万千思绪想要倾吐。但是此刻,看着眼前的人,山本武却再也说不出、其他任何话来了。

也不需要说其他的话了。

千言万语化作一个字,不过是“想”罢了。

“啊……”

纲吉呆了呆,有些怔愣。他想起他和少年时的山本最后一次见面时,对方的态度冷漠到让他手脚发凉。

而十年后的山本却和过去的态度一样。是这十年内发生了什么,让未来的他和山本关系修复了吗?

纲吉不知道答案。但他此刻有些受宠若惊,只是小心翼翼地回道。

“我……我也很想你,山本同学。”

纲吉并没有说谎。在无数个夜晚里,他会梦见曾经发生的事情。然后彻夜彻夜地失眠。

他曾经的伙伴……他曾经的荣耀们。

失去了的、再也找不回的珍宝。

如果未来的他、真的和山本同学修复了关系,那就太好了。纲吉在心里轻轻呢喃着,毕竟山本同学……是他最重要的朋友。

曾经一直陪伴着他的……他最重视的伙伴。

所以,山本同学能再对他露出笑容,真是太好了——

纲吉由衷地这么想着。他忍不住弯起唇角,琥珀色的眸里也闪着细碎的光。

他道:“山本同学,我真的很想你。”

沢田纲吉不得不承认了。他思念着并盛的空气和阳光。思念着自己那间小小的房间。思念着摆在桌子上未带走的相片。

他思念着自己的伙伴们。思念着曾经的所有,思念着那段遗失的岁月。

——这是沢田纲吉这么多年来一直回避着的事情。他,其实思念着每一个人。

想见到他们。

好想、好想再见到大家啊。

能再见到你们一面……真的太好了。

太好了呀。

纲吉忍不住笑了起来,颊边露出柔软的两个酒窝。

27.

当狱寺隼人冷着脸冲回房间时,第一眼映入他眼底的场景,令他瞳孔骤缩——

那是交谈着的十代目和山本武。

他们自然地聊着天,态度熟稔而亲昵。山本的手还搭在十代目肩膀上。狱寺注意到,十代目的眼睛发着光,脸上也带着笑容。

——这是这段时间来,十代目从没对他露出过的态度。

狱寺顿了顿,脚步停滞在门口。他怔怔地看着屋内的场景,一时间觉得自己的眼睛被刺到了,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心中仿佛有梅子被扎破,酸涩的汁液涌出。令狱寺的舌尖都泛起苦涩来。

他恍惚地想着。这几天来,十代目似乎从未对他露出过真心实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