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话 遭劫与赴宴(1 / 2)

待修

分水街是临安城里不算起眼的一条小街,跟主街相比算不上宽敞,除去路边摆摊的地方,勉强只能让一辆马车通过,但往来的人却并不少。

因为这条街四通八达,有多个小巷口可以通往不同的巷道,那些想要省几步路的人,大都会从这里经过,是以此处虽然只有主街一半大小,但沿街的店铺生意却都不错,就连路边摆摊的小贩摊儿上也时常坐的满满当当。

而在今日,路边小小的茶棚里,就坐了不少人。

茶铺闲聊三两句,谈笑论说家常事。

“今儿个这文心堂怎么回事”有人望着对面一间大门紧闭的铺子,疑惑道,“我家兄弟说是让我来买些笔墨,我这等了快半个时辰了,怎的还关着门”

“不知道啊,昨儿个还好好的,也没听掌柜说今儿个有事不开门。”上茶的伙计也是不解。

“莫不是租金太贵,文老板这铺子开不下去了”有人玩笑道。

向来开书画铺子的,要么有许多孤本名画,从一众凡品中脱颖而出;要么有多样书册,可供那些买不起书的寒门士子借用抄书。但是像文心堂这样的地方,却一没有名画和孤本书册撑门面,二没有足够多的书册吸引读书人,生意着实冷清的很。

要不是文老板多了个心思,顺带着售卖笔墨纸砚,只怕光靠书画连糊口都难。尤其是在临安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尽管分水街不是主街,但凭其热闹程度,却也不输主街,所以这租金也够商家受的。

“保不齐还真是。”茶棚里有人应和道,“前些日子我还听文老板说铺子开不下去了,啥时候寻个机会就将铺子里的东西都低价盘出去,好回老家种地去。不过没想到这么快。”

“但昨儿个不还好好地么也没见说是低价卖什么东西,晚上还见老板开着门,跟往常一个样呢。”有人小声嘀咕,却没有人注意,因为先前那个问话人不满抱怨的声音实在太大。

“早知道我就昨儿个来了,今日白等了半个时辰,看来得到主街的墨韵楼里去了,那边的东西简直贵死人。”

那人付完钱离去,旁边众人则被他的话引出另一番议论

“说起昨儿个,那徐家的药香还真是不错,平素我脚心发烫晚上老睡不安稳,可是昨儿个将那药香挂在了床头,竟难得没有躁醒,早上一睁眼整个人精神的了不得。”

“我也是我也是,而且那味道闻上去一点也不像药,淡淡的清清的,睡在屋里做梦都像在树林里闻着花香一样,舒畅得很”

“那可是神医的方子,自然跟一般的东西不一样”

在众人的议论声里,有人从茶棚角落里起身,放下两个铜板后,无声地从茶棚里离开。

文心堂后,一条两人宽的摆放着些许无主杂物的小巷子,白衣素净的消瘦少年向周围瞧了瞧,见没有人注意,一个轻巧的翻身,便越进了院墙之内。

“还真是匆忙呐。”

少年人一落院中,便瞧见一件衣服正散落在院子里,上面依稀还有一道脚印。轻叹一声,少年人往门都不曾关上的后屋走去。

屋子里遭了贼似的一片狼藉,柜子箱子大开,没什么值钱的物件,但柜子里的东西却也没有拿完,有的衣袖还挂在柜子边角,瞧上去混乱不堪。

仔细瞧了一圈下来,少年人轻啧一声,“不像是遭贼,倒像是逃难。”

走出屋门,少年又往前面的铺子行去。

那临街大门的两扇门板稳稳当当的拴插着,可是通往院落的门却跟屋门一样大开,里面亦是一片混乱。

少年人蹲下身将脚下的一本书册捡起,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将它放在旁边的架子上,在这算不上大的铺面里随意看起来。

“前朝画师余懿轩人间相的赝品,严永逸白虎图的仿作啧,居然还有少年天才杜原的千里华卷。难怪生意做不下去,卖假货也不走心,世人皆知杜原这画只画了一半便早逝,只有半卷传世,居然还能冒出来一卷完整版。”

少年人按了按眉心,连自己这种对书画鉴赏半瓶子水的人都看得出来,这店家也是敢。

不过想起先前那张双面画

“看来是将那画当假画给卖出去了啊。”

昭懿皇后传世的画作里,所有人都以为多为花鸟画,却不知还有这样一幅大漠山水的人物画吧

少年人轻叹一声,在铺子里的书册画卷中翻找起来。

半个时辰后。

少年人重新回到了分水街上。

藏在宽袖下的手中,是一块被划成两半的砚台。

少年人的手指摩挲着砚台的断痕,再一想到昨夜造访的黑衣人,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褚流你这家伙,看把人家给吓得。”少年人轻叹一声。

的确,除了那名黑衣斗笠刀疤脸的持剑者,还能有谁能划出这样的剑痕,还有谁能吓到寻常老百姓

望着文心堂那依旧紧闭的大门,少年摇了摇头,正欲往别处行去,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呼唤。

“林花师。”

“明先生”少年转过身来,看着眼前曾有一面之缘的老者,挑了挑眉,“怎么,你家老爷子终于想明白了”

明叔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没有想到这少年郎竟是如此直接,让他好一番准备的开口说辞无处可用。

“老爷子前些日子不在临安,知道您的意思之后,便快马赶了回来,昨儿个时间晚了些,是以想约您今日在楼外楼相见,不知您时间可方便”

“自然是方便的。”

少年人伸出左手,明叔连忙将手中的帖子递上,少年随手打开,看着上面所写的内容,笑道,“若不是明先生一番解释,我还当朱老爷子瞧不上跟我这个小辈说话。”

说着,少年人将手中的帖子合上,“既如此,一个时辰后,楼外楼见。”

言罢,径直从明叔面前走过。

望着那转身离去的消瘦身影,明叔直了直身子,长出一口气。

街上行人匆匆,这简短的交谈,并没有惹来多少驻足围观,但光天化日之下,却并非没有人看见。

旁边铺子的幡旗下,一双眼睛望着这一幕,面有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