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修
没有任何停留,姬修齐就此推门离去。
褚流走进来,随手将屋门带上,见天歌神色有些不对,不由关切道
“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
天歌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蛋,从椅子上站起来。
正是因为徐芮和姬修齐愿意帮她,所以她才更不能拖累二人。
她本可以对着易廷益等人直接去上都的,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南下
因为她除却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之外,还要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她来江南本就是为了将徐家从谋反的冤案中提前摘出来,如今又怎会主动将她再牵扯进实打实的谋反案去甚至还多捎带一个姬家。
姬修齐说,他们是朋友,所以有需要可以尽管提,但在她看来,正因为是朋友,才更不能因为自己连累他们。
扫却心头思绪,天歌抬脚往另一边窗户走去。
“醉韵楼里头人多眼杂,你跟我一道从后头走,一道去探探今日的几位客人。”
那一边窗户打开之后,正对着醉韵楼的后院,除了一些下人们经过之外,平素并没与什么人。
而此刻正是醉韵楼里最热闹的时候,后院里往来的人就更少了。
将窗户推开,天歌看了一眼四周的动静,率先一跃而下。
轻巧的落在地上,天歌心中有些无奈估计是跟褚流接触的多了,她如今竟然也染上了翻窗的毛病,甚至觉得这翻墙走窗比正常的路还便利许多。
褚流紧随天歌之后,很快也跃了下来,甚至细心地在跳下来之前,将窗户从外头小心合上。
凭着对醉韵楼的熟悉,天歌领着褚流在后院绕了几番,便到了先前朱二被人引进去的包厢外头。
天歌抬头看了一眼上头,正欲让褚流给自己放哨,却忽然看到旁边寻常不大用的角门竟是微微打开,从中缓步走来一个穿着暗色斗篷,几乎完全融在暗夜里的人。
而那人好巧不巧,正往她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天歌眉头微蹙,对着褚流轻声招呼一声,两个人转身藏进了旁边的花丛中。
醉韵楼称作花楼,不仅仅是因为姑娘多,还因为鸨儿沈妈妈极喜欢养花,有专门的的花室养护金贵的花儿,而后院里更是栽种了许多从别处移来的娇花。
望着那人一步步走来,天歌这才发现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着风灯的小厮。
只是此刻那风灯早已熄灭,想来是有意为之。
眼见走到天歌二人藏匿的地方,忽然一阵风来,使得花影树枝一道拂动,传出阵阵响动。
披着斗篷的男子忽然停下步子,侧转过脑袋,往花丛的方向看来。
也是借着这个功夫,天歌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唇上一圈留有细小的胡茬,但一眼望去,却觉察不到分毫颓唐之意。因为那人有一双极其敏锐的眼睛,在前头包厢传来的暗淡灯光和院子里闪烁的石柱芯灯映衬下,像极了暗夜里搜寻猎物的狼。
“大人”
小厮见那人忽然停下步子,不由低声问询。
“你可听见了什么声音”那人沉声问道,带着几分喑哑。
“您说的是风声吗”小厮有些不明所以,“咱们这院子里花树多,一到晚上就老是这种婆娑之声,有时候我们晚上起夜,听到也有些怕。但是妈妈喜欢,所以这些个花树就只能留着了。”
斗篷人轻嗯一声,转身再次往前行去。
“允许当真是风声罢了,走吧。”
小厮连忙跟上。
几步路的功夫,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中,再也瞧不真切了。
褚流正欲开口,却被天歌抬手按住。
正当褚流不解的时候,天歌将手中不知什么东西朝外扔去,有什么东西被击中,忽然从花丛中一跃而出。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原本早已消失的斗篷人却蓦地出现,将越至墙角的东西飞身擒住。
待看清手中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斗篷人带着几分疑惑出声
“猫”
这时候那小厮也显出身影,一瞧见斗篷人手中的东西,当即解释道
“呀,居然是阿福”
“阿福”
“嗯,阿福”小厮点点头,将风灯换了一只手拿,想从那斗篷人手中将猫儿接过来,却又似是带着几分畏惧将手收回。
“阿福原来是一只野猫,有一次跑进来咱们后院,我们喂了几次就不走了,有时候姑娘们没事的时候,也会来逗弄逗弄它,但是这两日却不怎么见它,先头我们还猜测它是不是又跑了,没想到今儿个这又回来了。”
说完这话,小厮见那斗篷人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又多说了一句。
“绮罗姑娘也极是喜欢阿福,前些日子过来喂猫的时候没见到,还伤心了好一阵呢。”
说完这句话,小厮便低下头,似是不敢再看斗篷人。
几息过后,那斗篷人终是不耐了猫儿的叫声,随手将它丢给了小厮,再度往前走去。
“你带着一道拿给绮罗。但是别让它再叫了。”
小厮闻言,忙不迭捂住猫儿的嘴巴,将风灯夹在胳膊肘跟上了斗篷人。
这一次,过了许久再没有声音传来,反而是最高处绮罗的屋子窗户堪堪关上。
天歌放开了按着褚流的手,却听后者轻声开口
“方才那人就是潘炳涵。”
天歌神色一凛,朝着褚流看去。
上一世她来临安的时候,潘炳涵早已下了诏狱被处死;而如今她来临安不足两月,又时常在百花阁中,所以尽管常听此人的名字,但也仅限于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真正长什么样子,却是全然不知。
如今褚流一说,再一想方才二人所见所听,天歌对此人的认知又更近一层。
“他不是江南人”
“据说祖上在北地,后来因为有一年大旱,便来了江南,后来一路做到了杭州府军大将。”
“怪不得。”
天歌了然,方才她借着微光看到的潘炳涵的长相,全然不是南地儿郎的模样,若是不说身份,只看外表,她一定会将此人认成北地的大将。
而且那份谨慎和敏锐,以及毫不遮掩的凛冽之气,显然不是南地领着一群饱食终日部下的大将。
此刻看到潘炳涵,天歌终于明白,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屯兵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