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隆昌钱庄往府衙赶去的侯茂彦心情很是愉悦。
要么说圣人对姬家一介商户另眼相待呢,且不说姬家小少爷办事牢靠,就连钱庄分行小小的掌柜都极其懂事。
一见他带着那汪祉的亲笔凭信去了,顿时明白了他的来意,不消多说便将先前的账记平了。
这样一来,就算是圣人问起,他也有的可说。
毕竟借出来的银子最后还是还回去了,至于到底是记在姬家大账之下,还是姬少爷自己的账下,那便没有区别了。
左右没有亏他姬家的银子就是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聂掌柜懂,姬老爷子自然也懂。
哼着小曲儿进了衙门,还没走两步,便见一个衙役急匆匆赶来,一见他眼睛都亮了
“哎呦好我的侯大人,小的可找到您了翟大人这会儿正寻您呢”
“嗯”侯茂彦迟疑片刻,连忙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会儿还是下晌的时候,若非有什么突发之事,哪用得着这么急急慌慌
衙役一拍大腿,带着些许愧疚,“汪家夫人失踪了”
侯茂彦闻言,连忙往书房赶去。
踏入屋内,正瞧见翟高卓坐在堆得半人高的案卷后扶额叹息。
“清言。”侯茂彦喊道。
翟高卓抬头,瞧着侯茂彦再叹一口气。
“方才在路上我听衙役说了,怎么会这样”侯茂彦很是不解。
潘炳涵的谋反罪板上钉钉,但汪家与之勾结在军械上营私的事情却还有许多账目不曾算清,换言之,眼下汪祉还没有完全定罪。
按照大周律法,除了谋逆叛国之罪可直接将女眷一道收押之外,旁的罪责在未宣定之前,无需囚押妇孺。
是以汪潘氏虽是潘炳涵的妹妹,但嫁入汪家之后冠了夫姓,眼下便还不能直接收押。
不过为了确保汪潘氏逃走,汪府外头已经派去衙役把守。
至于汪家和潘府的暗道,早在攻城的第二日,翟高卓便着人查探清楚之后,将之彻底封死。
按道理来讲,本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可是今天风来吓唬汪祉吃的是自家儿子的人肉包子,又在旁边着人吓唬汪皓让其发出哭嚎之声,使得汪祉以为自己当真吃了儿子的肉,惊骇之下,当即同意了风来的要求。
牢狱之中,每次姬修齐派人过来,都会有人禀告翟高卓所生之事,是以这一次翟高卓也很快知道。
趁着汪祉仍在骇然之中,翟高卓趁热打铁审问汪祉,终于撬开了汪祉的嘴巴,让其认罪伏法。
罪书已成,自然可以拿人。
然而方才衙役进府拿人的时候,却发现扑了个空。
甚至就连汪潘氏的贴身婢女,也都不曾料到主母失踪。
翟高卓一拳砸在桌子上
“汪祉说,汪潘氏把持着潘府银钱的十之有四,那些银钱都是按约要交给潘炳涵的定数。”
如今此人在衙役的眼皮子底下失踪,该上缴国库的银子是否还能找到且不说,有一点,便足以让翟高卓切齿悔恨。
他们一直忽略了一点。
悄无声息劫走汪潘氏的人,可是潘炳涵留的后手既如此,他们可会劫狱
若不是潘炳涵的人,为什么要劫走汪潘氏一介妇人
据汪祉说,汪潘氏只是两府中间银钱的周转者,甚至连功夫都不会,身边也没有养过什么死士高手,那么到底是谁劫走这个妇人,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潘炳涵背后,还有别的人
“你的意思是安平侯”
听了好友的疑惑,侯茂彦问道。
潘炳涵重礼巴结安平侯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然而翟高卓却摇了摇头,觉得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若是安平侯,那也应当是灭口潘炳涵,而不是劫走一介妇人。况且,安平侯又有什么资本,可以让潘炳涵誓死绝口呢”
潘炳涵没有子嗣,他的妻子郭夫人甚至被他削去双足,这样一个来去无牵挂的人,根本没有道理为人顶罪牺牲。
若说他为了攀扯别人下水,胡乱指摘同党还有可能,但眼下这样,实在是太反常。
想得越多,翟高卓眉间沟壑便越深。
潘炳涵身后,一定还有更大的幕后黑手
揽金阁里,未央立于塌前,面上神色凝重。
在她前方,揽金揉着自己的手腕,不辨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