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2 / 2)

这样不自觉的委曲求全的体贴,对付千叶这样端方的君子,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付丧神们越是对千叶强硬不起来,这位审神者越是会主动的去替付丧神着想。

果然,千叶草草用完了一餐,略在庭院前停留了一会儿便去了左文字兄弟住的地方。

大概是那天被寄养在本丸中后来又消失的江雪左文字有消息了。

每个相同刀派又或者曾经有过羁绊的付丧神居所都被分在了临近的地方,千叶走后,三日月宗近看着小狐丸做完了当天身为近侍的所有工作,陪着对方一起顺着回廊慢慢的向着他们的房间走去。

三条家的刀剑算不上多也不是最少的,现在已经差不多全来到本丸了。他们几个付丧神的房间在一起,再往旁边不远处,便是左文字兄弟居住的地方。

在回去的路上,快要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两个付丧神和不久前刚刚分开的审神者再次相遇了。

从转角处出现的千叶,周身的气息萦绕着清浅的疲惫,尽管衣冠端正,神色平静,仔细看去却会觉得这个人累极了。

看到小狐丸和三日月宗近,千叶略微外放的疲态顿时收敛的一干二净,他对着今晚再次邂逅的两个付丧神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转身径直离开了。

小狐丸没有多想什么,和审神者告别以后推开门回了自己的房间。而落在后面的三日月宗近却折返回去,在左文字兄弟房间前的走廊里悄无声息的站了下来。

“大哥不会回来了,是吗”

隔着一道墙,小夜左文字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短刀的声音有些失落,却也并不是很难过。

月光像是冷白色的霜,洒在门外的付丧神身上,洒在他苍蓝色的碎发上,带着一种精致的冰凉。

“嗯。”宗三左文字低沉靡丽的声音响了起来,和印象中一直带着几分哀愁的宗三左文字的声音不同,这个本丸的宗三左文字的声音柔和平静了许多。

他叹息般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去的地方,都有自己要见的人。江雪也一样,他跟随着自己认定的那个人离开了。”

“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

属于他们的兄长尚未来到本丸,或许还需要一点时间作为契机。宗三左文字耐心的哄着自己的弟弟,小夜左文字抿了抿唇,垂下头,低声问

“那么千叶大人呢他是不是也要离开了。”

宗三左文字愣了一下。

“如果主殿要离开,那主殿他大概也是有一定想要去见的人吧。”

就像阿朔之于江雪左文字一样,尽管宗三左文字和小夜也会被他放在心上,会为他们担忧不舍,但是却不足以让他停下脚步。

小夜左文字的性格敏感,心思细腻,这些日子以来,也已经从本丸中发生的变化隐约察觉到了千叶的打算。

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而感情尤甚,就像是春暮的樱花,盛放时虽然美丽,但是到了时间就会散落。刀剑的生命本来就格外的漫长,主人一任又一任的更迭,分别这件事情,他们早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习惯。

和刀剑不一样,这些发自内心喜爱尊敬着的人类啊,一旦分别,就很难有再次见面的机会了。

“有想要去的地方,能不能带着我一起走”小夜左文字的语气逐渐低沉,他仿佛在自言自语,声音听起来难过极了“我们都是很好用的刀剑,不需要食物,也不需要住的地方。”

尽管从日常起居就能看出来千叶的出身绝对不是什么贫穷的普通人家,但是小夜左文字还是在自己的描述里把所有的需求降到最低,试图让带走自己这件事变得毫不费力,来阻挡对方的脚步,为自己添加筹码,挽留千叶。

宗三左文字沉默了。

千叶是个很好的审神者,对待本丸里的刀剑们也很好,在他本人的人格魅力之上还有付丧神对于审神者天然的好感加成。

但是没有任何一振刀剑会觉得,自己这些刀剑们能重要到千叶放弃现世中的羁绊,为他们留下来的地步。

而带着本丸里的刀剑离开,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尚未被召唤至现世的时候,曾经作为一件可以被交易的货物放在店铺里待价而沽。那段经历让宗三左文字比本丸中的其他刀剑更加清楚的知道,刀剑付丧神之于审神者来说,到底处于什么样的地位。

私下里召唤出不在时政记载的付丧神,如果隐藏的足够隐秘不被发现,那么如何处置全随审神者的心意。

而想要将一整个本丸记录在案的刀剑带走,那无异于叛逃。

想要被审神者带离本丸和时政,只不过是小孩子天真的幻想罢了。

小夜左文字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他知道这些想法只是只能在独处的时候偷偷向兄长倾诉的假想。告诉千叶,除了让千叶为难之外没有其他的作用。所以他从来不说,也几乎从来不在千叶面前表现出不舍。

在小夜左文字说完这句话之后,房间里便陷入了安静。

“睡吧。”

最后只听到宗三左文字一声浅浅的叹息。

“明日还要出阵,尚未发生的事情不要过于忧心了。”

三日月宗近收敛着自己的气息,轻轻的从左文字兄弟的房间前慢慢的后退着离去。

他微微的转头,侧着脸用余光向不远处回廊的转折处看去,一丛半开的花树下,扶疏的草木间,月色映出一个高挑修长的影子。

那一角缀着珠玉的织金衣摆,属于早已经离开的千叶。

太刀付丧神笑了。

审神者并不亏欠刀剑什么。

然而却总有人主动背负起这些刀剑的愿望,允许对方将战斗的理由和对现实的向往寄托在自己的身上。

在他残存的模糊记忆里,早已经看不清晰的身影站在旧居的庭院里,隐喻可以窥到少女纤细的身姿和几分温软的笑意。

两个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存在。

金色的弦月动了动,三日月宗近清冷无波的眼神有一瞬间柔和了起来。

真是何等的善良到迂腐,却又温柔的令人向往的人类啊。

作者有话要说君子欺之以方不是

其实最开始就只是想写一个温柔的人和刀剑相互治愈的温馨的小甜饼,天知道怎么写成中间那个鬼样子了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