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2 / 2)

弘景帝被他气得不轻,也就这老五从来不在乎他怎么想,会不会惹他不悦。他抿紧唇,正想说什么,晋王又说了一句,“儿臣有事要禀。”

“什么事?”弘景帝下意识问。

晋王又不说话了,明显就是嫌弃旁边人太多,他不想说。

弘景帝没好气地站起来,他微微一晃,不过下一刻就抓住了李德全的手肘。

“跟朕进来。”

去了西暖阁,弘景帝在南窗炕下明黄色坐褥上坐了下来,一手搭在迎手上:“有什么事就说。”

晋王却是答不对题,“不知父皇打算如何处置二哥,又是如何打算处置七弟?”

这话倒是让弘景帝一愣,“朕如何处置他们,还用得着与你打招呼?”

“儿臣拿到一人,此人乃是……”

晋王将韩侧妃的事情大概的说了一句。

弘景帝听完,不惊怒反是嗤笑:“一个女人都能将他耍得团团乱转,他可真是朕的好儿子。”

这口气倒是不像是在说自己儿子,反而像是一个外人,弘景帝一直对庆王有一种淡淡的厌恶感,许多人都不明白这是为何,只有晋王洞悉了些许原因。

晋王波澜不惊,眉眼不抬道:“儿臣希望父皇能对七弟手下留情,给他一个反思己过的机会。”

“你这么替他求情,倒显得朕宛如刽子手一般,难道他不是朕儿子?”

晋王抬头看向他,虽是什么也没说,但清亮的眼中写满了洞悉。

是啊,谁都知道庆王是被人栽赃了。

这事前两日就发生了,可弘景帝一直压着,直到今日才命人去拿了庆王,意欲为何,不言而喻。

弘景帝是位父亲,可同时他也是一位帝王。

帝王最怕的是什么?除了死,大抵就是失去皇位了吧。

父弱子强,尤其这么多儿子都野心勃勃,恐怕换做任何一位帝王都会恐惧。弘景帝用诱饵诱之,设计几个儿子接受削藩,将诸王人留在京中,授以官位。貌似想考察哪个儿子更具有储君之相,实则何尝不是一种心态的反应。

晋王太了解这种人的心态了,所以笃定弘景帝还有后手。

而这后手更是相当于杀鸡儆猴,以此来警告诸王别擅动,宣示自己至高无上的威严。

以晋王的性格,他就算明白这一切,也不会做什么说什么。可这次却是庆王被牵扯在其中,庆王虽糊涂无能,到底是他护了多年的弟弟。

晋王清亮却不见底的眼睛,让弘景帝想起一个人。

一个让他午夜辗转梦间,时不时会梦到的一个人。

“……沈鸾,你别忘了她是借着什么才会怀上龙嗣,你以为她单纯柔弱,实则……”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在这个眼神下,他有一种自惭形秽感,更有一种洞悉——她什么都知道的。

她知道她的心机,她知道她为何会动心机,她更是知道他骨子里男人的劣根性,她什么都知道,她不在乎,她什么都不在乎,连死都不在乎。若说在乎,大抵只有沈家人能让她在乎,还有他……

两双眼睛重合起来,弘景帝眼神颤抖。

“朕不会怎么样他。”起先这声音还是如常,旋即有些气弱下来:“不过就是守个皇陵。”

晋王点点头,又道:“若是老七休妻,还望父皇不要拦着。”

“休妻,休个什么妻?”旋即弘景帝明白过来,说出的话有些不是滋味:“你倒是挺喜欢多管闲事的。”

“家中妇人惦着。”

弘景帝又被气着了,“你可真有出息!倒是一点都不遮掩,堂堂一个亲王,让个女人把持着脑袋。”

晋王不理他,只是说:“若是无事,儿臣就退下了。”

“滚,赶紧滚!”

于是晋王就滚了。

不过晋王并没有直接出宫,而是去了庆王被关的地方。

晋王到时,宫室里没有任何声音,庆王蜷缩在室中一角,偌大个男人像个孩子似的抱着膝埋着头。

“你见过她了?”

“五哥,对不起……”

“五哥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庆王抱着头,痛哭出声,“我是个混蛋,我是个糊涂虫,我是个白眼狼……我成日沉浸在自哀自怨当中,我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欠我的,所有人对我好都是理所应当……我厌恶自己这种龃龉和弱小,总想着有一日当我强大了,我就能抛开这一切。其实没有,根本没有,我外表强大了,实则内心还是当年那个只会捂着脑袋躲在角落里哭的我……”

当年在乾西五所,晋王再度见到庆王,庆王就是如同他说的那般,捂着脑袋躲在角落里哭,甚至连哭都不敢大声。

作者有话要说:  弘景帝打算杀鸡儆猴,庆王就是这个鸡。

本来打算一气儿把这件事写完的,下午睡忘记了。庆王被贬去守皇陵,现在也就剩和离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