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综合体(1 / 2)

很久以后,当被人问起关于江晋的初印象的时候,岗部都会这样回答。

“这位据说是历任风动部部长中武力值巅峰的晋部长,他很强吗”

“他不是强不强的问题,他真的是那种,那种很少见的那种”

很少见的那种矛盾综合体。

岗部见到自己的新上司时,对方正坐在贵宾室的矮几旁喝茶。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衣摆散落在地板上,面料挺括,看起来像是在某家高级成衣店的手工定制品。风衣里面穿着白色的衬衫,织着细致暗纹的布料上,贝壳质地的纽扣打磨的莹润细腻。

肩背挺直,身材高大,衬衫最上面的三颗扣子解开,露出了一小片胸口。

肤色是带着病态的苍白。

端着茶盏的姿态很优雅,坐姿端正,坐在那里喝茶时,表情恹恹的,看起来像是因为无聊刚从宴会中退场的贵族公子。

直到很久以后,岗部亲眼看到这位晋部长前一秒还在懒散颓废的神游,下一秒身体动了动便瞬间贴近并把别人的脖子捏在手里时,回想起来才发现,当初的自己对对方的第一印象错的有多离谱。

“江晋君。”而现在,岗部听到带着自己来这边的三沢先生,正用一种自己多年来从未听到过的温和的声音说“这是岗部,以后是您的直系下属。”

“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的事情,都由岗部直接向江晋君负责了。”

岗部向前走了一步,对着自己未来的上司弯腰鞠了个躬。

男人站了起来。

随着对方站起来的动作,似乎是某种镶嵌在鞋底上的金属制物在地板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发出咔哒的一声。

岗部的视线无意中下移,却看到男人在衬衫下面穿了一件工装长裤,裤子两侧大大小小的口袋里似乎塞满了东西,坠的他本来就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的腰带更加的摇摇欲坠。

再往下,宽大的裤腿被掖进了长至小腿的黑色军靴里面。

靴口的一侧露出一点铁锈色的柄部,看起来像是某种刀具。

“岗部君。”

“安排的很周到,非常感谢三沢君的帮助。”

他的新上司用一种平静的,不带情绪起伏的声音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随后的那句道谢甚至没有语调的变化,听起来就很敷衍。

“这孩子擅长处理公文,江晋君接任部长之前,所有的工作都是岗部代为处理。如果您有什么不解的地方,可以去问岗部,也可以直接来问我。”

新来的部长没有说话。

“工作上的事,请多多指教。”岗部率先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嗯。”

荆楚游勉强扯了扯嘴角,看在“擅长处理公文”的份上,算是给了自己的便宜下属一个回应。

而岗部确实如同三沢茂先生说的那样,非常的擅长处理公务。

这份非凡的才能,极大的提高了岗部在荆楚游心里的价值评估。

凌晨时分被叫起来加班的荆楚游,看着自己未来几年的人形自走文件处理机,按住了自己揍人的手。

理论上来说,主系统并不在意任务者如何完成任务。

只要在条约范围内行事,不违反世界规则的情况下,无论任务者给自己凹什么样猎奇的人设或者身份,主系统都不会进行干预。

这个意料之外的神使身份,大概率并不会影响荆楚游做任务,反倒会带来诸多便利。

然而荆楚游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多了这么个计划外的背景身份,只会让他感到失控。从御馔津出现开始,他就一直有一种微妙的预感,那种在视野及计划之外发生意外的感觉,让他内心翻腾着的烦躁更上了一层楼。

“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

荆楚游问。

“凌晨三点四十分。”岗部从袖袋里取出一块怀表,看了一眼。

“不是问你时间。”荆楚游按捺住暴躁的情绪,尽量维持住平和的语气“现在是凌晨三点不是下午三点,是我工作以外的个人休息时间。”

岗部楞了一下。

他不确定对方说施展的那个类似于真言的咒术还在不在,所以他顺从了内心的想法直接说了真话。

“这种事情,我们不方便出面处理。”

前任风动部的部长是一个灵压非常强大并且有能力的人,整个风动部是他一手组建起来的,各种职能的运转都是以对方为基石,可以说风动部的强权,完全建立在对方强硬的手段之上。

而这位履历堪称传奇的前部长在几个月前离奇的失踪了。

权职更高的部门派人前往探查以后,将前任部长的消失对外公布为了因公殉职。

时政高层各个派系对此争执不休,互相扯皮了几个月,迟迟没有对下一任风动部的部长人选做出决定。

在此期间,风动部的所有工作都暂时交到了岗部手里。

而岗部在此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干员,基本接触不到时政乃至风动部的核心机密,在接手风动部工作以后甚至连代理部长这样的的虚衔都没有。

从那以后,风动部逐渐从一个武系的特权部门逐渐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多功能后勤保障部。

今天晚上发生的那种事情,岗部本人根本没有权利去管,换句话说,也管不起。

尽管风动部曾经强大的信息网还在,但是一些部门已经逐渐不再卖他们的账,在这位晋部长来之前,很多事情的对接,联络处的水野已经吐槽般的抱怨过几次了。

“真的是人走茶凉啊。”水野真也又一次碰壁,他把手里的传讯纸鹤揉成细碎的灵光,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感慨道“宗治大人才走了几个月,这些人就完全不买账了。”

“说什么这些工作不是我们职能范围内的事情。”

曾经归属于风动部统辖的权力,在几个月内被各方不动声色的逐步蚕食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