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快乐三合一)(1 / 2)

百般尝试唤醒伊莉雅却仍然失败后, 托尼最终也自暴自弃地在毯子上睡了过去。

他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他看见自己。

四岁时的自己,六岁的自己, 十岁时的自己,十七岁时的自己。

他仰望着霍华德, 企图使他分出一些心思看看自己的电路板。

他拽住父亲的手,盼望他也偶尔送自己上一回学。

他站在学位授予仪式上, 属于他的家属席只坐着玛利亚。

他与霍华德激烈争吵,他叛逆,酗酒, 飙车, 桀骜不驯,十七岁就被小报拍到与女孩出入夜店。

无数小报写满了他的桃色新闻,他们戏称年轻时的猎艳是斯塔克传统,猜测霍华德对他不管不顾的态度究竟为何,或者议论他泡过的又一个花花公子封面模特。

霍华德始终没看他一眼。

他的父亲似乎一直在忙他总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忙, 总有那么多会要开。

他总是忙, 从这一个圣诞节忙到下一个圣诞节, 很多年他们甚至连坐在一起吃个饭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父母偶尔会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就好像他们压根没有这个儿子, 也压根不需要同家里报备。

数不清的叔叔阿姨们拿着文件走进父亲的书房,他们来来往往彻夜交谈。

霍华德在工作上永远有无限的精力和耐心。

但霍华德连让托尼呆在家里都不乐意, 甚至在中学时直接将他送去寄宿学校他不想去寄宿学校

可父亲压根没留出商量的余地,他吩咐管家收拾行李,第二天就将托尼打包扔出去,就像是扔什么拖累已久的垃圾。

他从没带托尼去过一次游乐园。

托尼在梦境中回顾自己过往的一生, 时光改变着所有人,但他始终站在黑暗的房间里。

无论是呼唤还是怒骂,父亲永远恍若未闻,永远走向远处,只留背影。

那我应该去哪里呢

梦境里小小的托尼问自己,他想牵住父亲的手,但父亲是那么远那么远。

他听见另一个孩子的声音。

“跟我来,托尼”

他惊诧地转过头去,看见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小女孩。

小女孩脏兮兮的,膝盖上还蹭着泥,脸上划着道道伤痕,她像是刚从荆棘中跋涉而出,看上去狼狈又可怜。但她的嗓音是这么愉悦,金黄的眼睛里闪着快活。

她朝他挥挥手,伸出同样满是伤痕的手臂。

“别怕,跟我来”

小托尼犹豫地握住她的手,女孩的手很温暖,充满力量。

他从黑暗的角落站起。

“我们走吧,”他鼓起勇气,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父亲的背影,“我们走莉莉。”

托尼惆怅地看着霸占了他的工作台睡午觉的伊莉雅,深感梦境与现实差距巨大。

谢天谢地,伊莉雅到底还是在天亮前操控飞毯从托诺帕折返。

他担心了几天会不会有卫星或者望远镜拍到这个不明飞行物老实说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胡说八道把这件事糊弄成自然现象,好在伊莉雅远比她表现出的靠谱。

从托诺帕回来后,伊莉雅继续她该吃吃该睡睡的无脑生活,有时候她会去堪萨斯州送些物资托尼拒绝了她的每一次邀请,有时候她会通过空间通道去趟哥谭,说是做一些“程序调试”。

最近这段时间,她和韦恩一家的关系缓和很多,但仍然不太愿意回去。

托尼曾经一时嘴快问过理由,当时伊莉雅正抱着桶草莓冰淇淋沉迷悬疑剧,她摇晃了两下尾巴,犹豫着回答。

“嗯大概哥谭还是不那么适合我”龙崽子指指自己的尾巴,“我喜欢现在这种状态,放松稳定的环境有利于使我保持一个较为平和中立的态度,布鲁斯和我都这么认为。”

但放松稳定好歹也挑个地方吧。

托尼无奈地戳了戳工作台上的龙崽子,伊莉雅闭着眼睛哼唧几声,尾巴威胁地摇晃,大有再戳就抽人的意思。

他被这个耍赖的小祖宗弄得没了办法。

“你不能呆在我的工作台上,莉莉,”他头痛地扯了扯被龙崽子压在底下的零件,事实证明巨龙能守住巢穴中的一切宝物不是一句空谈,他完全无法拯救快被压扁的装甲手套,“别睡在零件上至少让我清个桌子”

龙崽子翻了个身,挑着眼角看他。

托尼发誓自己绝对听见了手套碎裂的咔咔声。

伊莉雅看着他一脸心如刀割,挑衅地笑出声:“我们之前是怎么说好的,每天几点睡”她喊星期六,“星期六,调出托尼最近的作息时间。”

“为您服务,伊莉雅小姐,”星期六显然站在龙崽子那边,“最近72小时内,先生的睡眠时间不足四个小时。”

“没话说了吧”龙崽子得意叉腰,“如果你再不睡,你可爱的小玩具们”她故意又放大了一些体重,零件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就真的凉啦”

托尼被这二人组一唱一和弄得头秃。

里昂几个月前被伊莉雅一jio踹出了纽约,美名其曰方便他收集历史资料增加积分但大家都知道伊莉雅完全是每天看托尼和里昂之间的幼稚对喷看得不耐烦了。

他到现在还在满中国游历,苦兮兮地试图学会酿造女儿红的方法。

咱也不敢讲,咱也不敢问。

龙崽子愉快地代替里昂履行监督托尼健康指数的责任。

无论他躲在哪个实验室里,一旦健康指数发出警报,下一秒伊莉雅就能突破一切防御出现在他面前。

比美国国税局还使命必达。

如果他老实放下工作,第二天就能收到玛利亚的苹果派速递,如果他拒绝投降负隅顽抗就像现在这样。

他已经听到螺丝绷断的声音了。

“好吧好吧,”托尼叹气,“我去睡觉,但下午一点前叫醒我,有个约。”

从堪萨斯州回来后,托尼看上去似乎已经接受了一切,情绪平稳心态良好但他变得更加努力工作。

他开始积极接触各方势力,扩大斯塔克工业变为斯塔克国际,斯塔克开启全球时代,触须遍布每个角落,野心昭然若揭。

奥斯本在宴会的当晚去世,但托尼并没有因一个敌人的消失而放松警惕,他明白暗处藏着更多的野兽,而他必须握紧武器,才能保护住他想保护的一切。

因此他决定和官方合作比如霍华德一手建立的神盾局。

伊莉雅满意地看着托尼走上去卧室的台阶,翻身从工作台跳下。

“收好托尼的小玩具,duy,”她点点桌面,被损坏的零件正逐渐复原,“让我看看是哪个小朋友要来找托尼玩。”

亚历克斯施密特驻立在穿衣镜前调试着领带,他打量着镜子里的男人,表情正派官方,令人信服。

他挑起一个有些邪气的笑容,很快又将它压成稳重的弧度。

“这将是次不错的会面,不是吗我们的小斯塔克比我想象中拥有更多的秘密,”九头蛇特工拿起档案袋,资料页首印着女孩面无表情的侧脸,“迷人的秘密。”

下午两点。

伊莉雅叼着根糖棍坐在别墅天台晃荡小腿,从这个角度,她能清楚看到书房的情况。

托尼正和客人在书房谈话,新来的客人很严肃地表示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讨,因此拒绝小朋友在场。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伊莉雅总能从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察觉到一丝违和。

她注视着那个客人。

看上去倒还挺像个正派人士,穿着一身军装气势十足,似乎是察觉到了视线,他朝这边看了一眼。

但伊莉雅恶劣地笑了,这座别墅是她的地盘,只要她不允许,任何人无法看到她的踪迹。

客人拿出了公文包,他拿出一沓文件推向托尼。

伊莉雅在那沓文件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她想起来曾在哪里看到这个标志了。

龙女托着下巴,她紧盯着托尼的表情,龙尾在背后焦急不安地疯狂晃动。

“我恐怕不太明白,施密特局长,”托尼斯塔克皱眉盯着这沓资料,语气傲慢,“今天可不是愚人节。 ”

“今天当然不是愚人节,”亚历克斯施密特老神在在地向后一靠,“我们一直很感谢斯塔克为这个国家的安全做出的贡献,很抱歉,让您遭到这样的不幸是我们的失误。”

“你恐怕得说得更清楚些。”

“您的同居人,伊莉雅,是个高危非人物种,它擅长伪装且极为凶狠,出逃过程中曾屠杀整个基地的安保人员。”亚历克斯将资料翻到实验记录,身穿条纹实验服的伊莉雅冷脸注视着镜头。

“它偷盗了神盾局的资产,如果您拒绝交出它,斯塔克先生,我们恐怕要将您列为共犯。”他循循善诱,“您掌管斯塔克国际,应当明白国家意志于公民的重要性。”

事实上这次活动在神盾局内压根没有备案,但亚历克斯胸有成竹。

藏匿一个危险性极高的非人生物或是顺从国家意志保全自身,他注视这个面色凝重的年轻人,等待着令自己满意的答复。

面色凝重的年轻人托尼斯塔克快被眼前这个九头蛇蠢哭了。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伊莉雅是从九头蛇出逃,因此还暗中突破神盾局的安全系统进行排查。

但当时急需处理的事情太多,加上神盾局表层的信息库中并没有关于西伯利亚的记录,出于谨慎考虑他没有冒进。

还没等他自己想起这件事继续往下查这得是九头蛇在神盾局最强的卧底了吧,这就送上门来了

托尼端着一张严肃脸,内心的吐槽欲汹涌澎湃,感谢伊莉雅锻炼了他处变不惊的能力,托尼分神应付着这个特务头子,想法子先把他打发走再进行下一步调查。

“空口无凭,施密特局长。”他推回那袋资料。

亚历克斯施密特眯着眼睛注视他,小斯塔克比他想象中更沉得住气。

“我不知道它向你许诺了什么,或者向你展现了什么,斯塔克先生,”高大的棕发男人从座位上站起,压迫性地前倾身体,“您得知道,这是国家的东西。”

托尼被亚历克斯一口一个“它”激怒了。

龙崽子从不提自己在九头蛇受过什么折磨,但看看这档案袋上写着什么

厚厚的一沓资料,从普通的血液分析到丧心病狂的病理反应,指甲、血肉,他们什么都敢拿来实验。

他们甚至直接在龙崽子的皮肤上做切割实验。

托尼想起伊莉雅冰冷的左臂,想起自己险些遇害的父母,他注视着这个义正言辞的男人,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丁点的心虚。

他失败了。

“星期六,送客。”

“你不会想知道与我们为敌的代价,斯塔克,”随着托尼的一声令下,隐藏在墙壁中的炮口向恶客露出獠牙,亚历克斯不得不向门外退去,“强大的力量必须被把控,我们注视着每一个人,我们注视着你。”

他指指托尼的胸口。

“钢铁侠。”

托尼气极反笑。

“你在威胁我你以为你在谁的地盘上”

“我很遗憾我们不能达成共识。

“听着,不是每个人都吃你那一套这儿是斯塔克的领地,现在是斯塔克说了算,”托尼上前几步,压低嗓音, “如果这是国家的意志,让国务卿来找我。”

“至于你,”十几个红点同时聚集于亚历克斯胸口,“趁我还没改变主意采取过激手段,立刻,从这里滚出去”

亚历克斯脸上的微笑挂不住了,他的神色变得危险而阴沉。

狂妄之人。

九头蛇特工咬紧后槽牙,衬衫下肌肉紧绷。

斯塔克似乎永远不懂什么叫做识时务,看来老斯塔克的遭遇并没有给他们留下深刻教训。

他收拢自己隐隐沸腾的杀意,告诉自己不必急于一时。

“如果你有朝一日改变了主意,神盾局仍会欢迎你的到来。”

希望到那个时候,这个幸运的蠢货还能保持同样的狂妄。

“他就这么走了”伊莉雅轻轻落在托尼身后,瞥了眼窗外开动的轿车。

她等了半天也没听托尼说话,一回头看见他脸色阴沉,平时总笑着的眼睛也沉淀着怒气山雨欲来,看上去倒很有死亡商人的派头。

龙崽子可不怕他黑脸。

伊莉雅伸手一边一个揪住脸,丝毫不在意他瞪过来的眼神,笑嘻嘻地挤着他脸颊的肉。

“生气啦”

托尼憋着气不说话,甩了两下头也没把龙爪子甩下去,眼睛凶凶地扫过来。

“略略略。”

伊莉雅心虚地看了眼被自己揪红的皮肤,转头去摸书房的墙面。刚刚就是这里冒出数目众多的武器,现在它们又在星期六的操控下蛰伏在墙内,连壁纸看上去都完整无缺。

太神奇了。

真实之眼明明可以看到每一段机关齿轮,但线条组合在一起她就是看不太明白。

托尼抱臂看着龙崽子停不住的爪子,一会儿敲敲这里一会儿摸摸那里,正想看这个科技白痴什么时候才自己认输,暗戳戳计划着一会儿怎么敲诈她多说几句好听的。

就见龙崽子刷地亮出利爪准备暴力破墙了。

托尼:

他上前几步握住龙崽子手腕。

“嘿,甜心,你这可不是正确的科学研究方法,”事实证明和龙崽子相处的时候他压根做不到沉默多久,托尼看着她蠢蠢欲动的表情,“这么想知道星期六,打开驱逐系统。”

伊莉雅绕着驱逐系统转了几圈,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尖戳了戳枪管。

“人类啊,”她叹息,“你刚刚是真的想杀了他吧”

“我像那么冲动的人”

“你是。”

托尼漂亮的大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你就这么当面揭短

伊莉雅摸摸他的脸。

“辛苦了,面对敌人忍耐杀意是件难事,”她的语气像是表扬小朋友,“你做得很好,托尼。”

大发明家翻翻眼睛“你是不是还得给我朵小红花”

伊莉雅盯着他的脑壳,认真地想象了下长出朵花来的视觉效果。

托尼显然误会了她的眼神,他惊恐后退几步捂住自己的脑壳“忘掉你的想法你想对一个斯塔克的头做什么”

女孩装模作样地高举双手恶龙咆哮,托尼大惊,两个幼稚园小朋友再次开启别墅追逐战。

下午三点。

纽约,三曲翼大楼,阴云沉沉。

伊莉雅长久地注视着这个男人。

出门前她和托尼打了招呼说去闲逛,一个月内她偶尔会有几天需要出门,托尼对此习以为常,只是委托她回来时记得带两盒甜甜圈。

因此她有足够多的时间思考。

她知道这个人,亚历克斯施密特,九头蛇高级特工,从小被红骷髅收养,因为聪慧过人而获得宠爱,得以冠上“施密特”作为姓氏。

经过九头蛇的严苛训练,他成为九头蛇东山再起计划的关键,二战后成功渗透进入神盾局,里应外合下一路有惊无险地爬到了局长的位置。

真实之眼里的世界没有秘密。她看见他的出身,他从小到大的心路历程,他曾经做过与即将去做的计划。

如果她想,伊莉雅甚至可以看见他的第一次性幻想。

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棍,他的手上沾满无辜者的鲜血。

但伊莉雅见过的恶棍太多了。

中古世界的人命贱如草芥,仅仅是黑法师的一个禁咒就能轻易轰平半个村庄,他们大肆掳走儿童作为学徒或者材料,普通人类压根无可奈何。

兽潮每五年就要冲击一次边境,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刺客以刀上溅过的鲜血标榜荣耀,盗贼炫耀自己轻易掳走的金银,而看守库房的仆人只能被暴怒的奴隶主活活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