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斐也不与她一般计较,当真坐过来一些,一手撑住自己,一手给朝曦敷脸。
敷完问她,"身上还有哪里有伤?"
朝曦与沈斐不一样,沈斐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生病受伤,通常背着她死撑,朝曦完全相反,没伤也要说得有伤一样。
本来只有脸上和肩上有些严重,其它就是磕磕碰碰,没大碍,她也一一与沈斐说了一遍,到处指,这里那里,总之哪哪都疼。
稍稍有点不舒服便搞得像得了大病似的,让沈斐给她抹药,冰敷,按摩。
沈斐表情可无奈了,连连叹了好几回气,不过还是依言照做,抹药,冰敷,按摩,一个步骤没少。
许是看她苦逼,没有去处理公务,待在帐篷里陪她,天还早,燃了蜡烛半躺在床上看书。
朝曦自觉翻个身,打开他的双腿,趴在他身上,双手搂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嗅他身上的气味,对他越发依赖。
原来睡时嫌他凉,有多远踹多远,现在他回来的稍晚,便干脆睡不着,一定要抱着他才好睡。
就像抱着一个大型人偶,也不嫌凉了,主动往他怀里钻,还喜欢跟他穿同一件衣裳,手伸进他的袖子里,与他十指相扣。
不让他干任何事,就这么安安静静待着,一直到天亮。
沈斐公务繁忙,不是每天都有时间这么做,也幸好朝曦也不是每天都这么来,她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特别喜欢跟沈斐贴在一起,沈斐那种拿她没有办法,只好让着她的表情十分有趣。
恰好今天她也‘心情不好’,就埋在沈斐胸口,沉甸甸一个,不时偷亲他一下,偶尔调皮,朝他胸前两点咬去。
还没动手便被沈斐揪住耳朵拽了出来,"不是心情不好吗?我看你心情很好嘛。"
衣袖宽大,他的手很容易挣脱出来。
朝曦往他衣裳里躲,"开始心情不好,现在好了。"
沈斐动了动腿,"出来。"
朝曦不出,"再待一会儿。"
沈斐催她,"快点。"
朝曦双眼紧闭,"你说什么?我睡着了,听不见。"
沈斐被她气乐,"装糊涂?"
就是装糊涂。
朝曦趴在他胸口,轻而易举听到他平缓而有力的心跳声,除了心跳声似乎还有些其它的东西,杂乱无章,有人大喝的声音,也有兵器相碰的声音。
沈斐正待解开衣衿,朝曦突然一股脑钻了出来,"外面不对劲。"
她坐起来,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裳,匆匆披了件披风出去,也就前脚刚走的功夫,后脚军营里响起直上云霄的号角声。
有敌袭!
沈斐自己的披风被朝曦披走,只着了一身单薄的亵衣出来,外面一片混乱,元军在一瞬间攻破大顺的防线,朝这边奔来,被四周的侍卫砍杀。
"去通知几位将军,集中兵力不要乱。"沈斐随便找了个侍卫吩咐。
那人领命,匆匆朝远处跑去,沈斐自个儿矮下身子,捡了把剑握在手里。
"王爷,您退后,这里交给我们。"几位侍卫边杀敌边道。
元军来的太突然,先是射杀了站岗的人,又一路悄声进来,以至于大顺这边等人破了防线才发现。
那群蛮子野蛮霸道,一个个牛似的,凶残至极,见一个杀一个,一路冲到这里。
很多人还在睡觉,只有几个万旗值夜,被人突然袭击,完全没有准备,慌乱的情况下更容易出错,武器没戴,盔甲没穿,出来就是找死。
元军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瞧见便会将人杀掉。
"不用管我。"沈斐一剑射杀了一个冲来的元人,"去告诉镜花和水月,让她们保护女眷和下人撤退。"
话音刚落,便见镜花赶来,"水月去了,我留下来保护公子。"
她也是有武艺傍身的,虽然不比朝曦,可应付一些元人还是够的,只要不是元军的将领,几乎拿她没办法。
"公子,这些人有点奇怪,好像不是针对您的。"擒贼先擒王,按理来说元军第一个该对付的人应该是公子才是,可这些人就像没认出公子的身份似的,有些直直绕过他跑去一边。
沈斐看着他们跑去的方向蹙眉,半响顿悟,"遭了,他们的目标是战旗!"
战旗是一个国家的象征,军队的精神,若是战旗被毁,很是打击士兵的积极性,素来有攻陷一个地方,插旗扬威的说法,旗子被他们砍掉,相当于告诉众人,大顺败了,被人偷袭成功。
若是再插上敌人的旗子,更不得了,直接便告诉元人,这里被他们占领,元人受到鼓舞,只会越战越勇。
"快去保护战旗!"
他说晚了,那战旗被人砍断,摇摇欲坠似的,先是晃了晃,后直直朝一边倒去。
完了。
战旗一倒,等于军队的精神轰然倒塌,士兵们也会因此失去自信,本就忐忑,恐惧,全靠一口气撑着,若是这时候再出现意外,无异于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那旗子倒了一半,突然卡了一下,朝曦双手举起,从柱子后露出脸来。
"旗子没有倒,我扶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