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将时光往回倒流几个月。
1663年4月,原先热火朝天的北方铁路建设工地上已是冷清了许多。因为大部分人被调去参加更为重要的伊南铁路的修建,因此这条原本计划沟通北鸭子湖地区和巴西高原的大动脉级铁路,其施工人员一下子少掉了三分之二以上,这修建进度自然也就缓了下来。没办法,谁让国家铁道总局、中央铁路公司偏心呢,大量人力物力资源都调去了巴拉那河流域,令北方铁路项目部的诸位经理们好不沮丧。
不过,好在在大量施工人员、器械被抽调装船运至伊瓜苏港之前,在战争的催逼和陆军部的大力支持(劳动力支持)之下,北方铁路已顺利修通了盛兴—盛隆段(约51公里)、盛隆—盛运段(约45公里)总计近百公里的里程,使得北方铁路的总通车里程达到了310公里,对于巴西高原南端的经济开发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目前,剩下的施工人员仍在不紧不慢地修建着盛运—兴国段约42公里的路程,预计明年下半年能够完成吧(这速度是一下子降了下来)。至于剩下的兴国—兴安段四五十公里的铁路何时通车,这个可就很难说了。很多人甚至悲观地预测,也许在与葡萄牙人签署和平协议后,这段铁路都未必能建成吧。
著名劳工经纪人戈什金的小儿子、刚满十八岁的伊万站在新设立的定军镇某建设工地前,听着自己父亲的某位老下属介绍着情况:“今年东岸人的战争虽然仍在继续,但规模比起以往已是小了很多,动员的人力也少了很多,因此现在有较多的资源开始兴建公路。我们承揽下的这段泽泉乡(位于后世韦南西乌·艾利斯小城附近)到定军镇的二等国道路基平整工程,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搞来的。小伊万,你刚来这边有些情况还不清楚,今天就跟着我下工地各处转转吧,这对你有好处。”
“好的,弗拉基米尔叔叔。”伊万腼腆地点头一笑,说道:“我会努力学习的,争取尽快掌握工程方面的一些知识。”
“其实我真有些不明白。”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弗拉基米尔一边在前头带路,一边说道:“你父亲千方百计想让你入籍东岸,为此还花大价钱给你请了专业的汉语老师,就是为了上那个什么青岛路桥学校么?在那个学校里学习,真的就能很厉害么?至少我接触的很多东岸官员,就甚少有从什么学校里毕业出来的啊,很多都是退伍军人。唔,其实还是有一些,有些退伍军人在升到乡镇里去之前会到大鱼河干部进修学校学习一下,不过这能算么?”
伊万闻言也有些沉默,因为他还没资格上那个什么青岛路桥学校,因为他现在还不是华夏东岸共和国国民,汉语水平也不是很高,去上课的话恐怕会很吃力。不过,就来到东岸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看来,他是再也不愿意回到那个寒冷、艰辛的俄罗斯帝国去了,他无法说服自己接受以往那种艰苦、黑暗的生活,而放弃在东岸这边的美好前程。
按照他的那位东岸教师闲聊时说给他听的就是,在俄罗斯帝国,全部土地被认为是皇室、私人的财产,因此只可能发展大地产所有制,农民成了事实上的农奴。在农奴的头上经常悬挂着恐怖,他担负着既是地主同时也是无产者的风险,但他既不具备前者也不具备后者的优越性,命运通常从两方面打击他,且甚少给予他上升的阶梯。但在东岸,政府力求使全体农民变成小私有者,因此造就了一个庞大的社会中坚阶层,这种自由的农民阶级可以形成巨大的消费市场,促进社会财富和文明的发展,提高国民的总体工资水平,让人民生活得更加富裕和幸福,伊万在东岸这几个月已经初步感受到了这一切,因此他开始讨厌守旧落后的俄罗斯帝国,讨厌自己的过往。
前方的路边传来一阵香气,伊万抬头望去,那是一间出售馒头、包子及其他糕点的饭铺,硕大的牛肉包子,即便是贫穷的罗斯劳务工也能时不时地买上几个尝尝鲜,而这一切在旧大陆是很难想象的。包子铺旁边有一个水站,里面有着大桶的山泉水,都是从附近的山里提过来的,非常甘洌,每天早晚都有专人将水送到定军镇里面去,谁让城里至今没有上下水设施,井水味道也不咋滴呢?
而说到这里专为城镇居民服务的送水工,就不得不提到如今华夏东岸共和国日渐增多的城市人口及开始缓慢进程的城市化运动——虽然至今这个国家仍是一个大农村、大工地,但这并不妨碍城市化在这个新大陆国家生根发芽,并逐步发展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