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劳坎港的历史上,恐怕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繁忙过。”这是交通部高级工程师、意大利裔移民卡斯泰利先生进入这座城市后,所发出的第一声感叹。码头占地面积极为广阔(三月份的时候南铁公司再次向阿劳坎人购买了与码头相邻的一片土地,以兴建仓储区),但看起来略有些繁乱,大量阿劳坎雇工、明人移民以及来自立窝尼亚的自费移民在码头上来回奔跑着,不断通过平板轨道车、货运马车将一堆堆的货物运到后方的堆场上。
而在堆场那边,一大群来自南非科萨黑人劳务派遣工正在工头的督促下,努力修建着一排排的仓储设施,其中既有高大干燥的粮库,同时也有堆放蔗糖、棉花、烟叶、可可等高级商品的仓库。当然堆场上绝大部分货物都是露天堆放的,这部分主要是金属矿石、巨型热带圆木(可用作船只桅杆)以及数量庞大的牲畜——主要是牛。
“司泰利(卡斯泰利身份证上的中文名)先生,欢迎您的到来。我是南铁公司工程部的刘建国,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将由我陪同您对兴南公路以及码头仓储区进行检查,希望合作愉快。”刘建国今年不过18岁,是南非开拓队队长刘昂的长子,目前在南铁公司内任职,属于一名工程技术人员。当然,毫无疑问他不是一名普通的技术人员,不仅仅是因为他经过了完整系统的教育,有着超越同龄人的学识,更是因为他的父亲与南铁公司总裁莫茗根本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因此他在南铁公司内的前景颇被人看好。
陪同本土过来的土木专家司泰利先生检查已经兴建完毕大半年的兴南公路,是刘建国进入公司以来的第一项任务。兴南公路去年下半年时全线贯通,然后便投入了使用之中。在此之后,由于这条路本身不过是一条低等级的、临时性的简易砂土公路(总造价不到三十万元,全长超过三百公里),因此在重型货运马车、滚筒碎石机、滚筒压路机、蒸汽犁等各式各样的车辆或机器的频繁碾压之下,目前路况不是很好,很多施工单位已经向南铁公司反复抱怨过多次了,并且警告这条公路缺乏必要的维护保养,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他们运输物资的效率,而这无疑会影响到两洋铁路的修建进度。
在南巴塔哥尼亚地区,但凡任何一件能够和两洋铁路扯上关系的事情,都是值得公司高层特别重视的,兴南公路显然属于此列。随着东岸共和国与秘鲁之间走私贸易的蓬勃开展,大量物资被南海运输公司的船只从罗洽港运到兴南港,然后经陆路转运到阿劳坎港。在那座太平洋沿岸的港口内,这些工业品再度被装上南铁公司的船只,然后在海军战舰的护卫下,顺着洪堡寒流直抵毛林河与西班牙人展开交易,最后再满载秘鲁特产和贵金属返回阿劳坎港。也就是说,随着贸易规模的越来越大,兴南公路这条为修建铁路而建造起来的临时公路目前已经越来越重要了,承载着远超它符合的运输量,也难怪大家对其糟糕的路况抱怨不已了,实在是超出了它的负荷能力了。
考虑到走私贸易对南铁公司财政的巨大补助作用,公司总裁莫茗开始认真考虑起了重新翻修这条公路的可能性,即是否将这条原本造价不过三十万元简易临时砂土公路改造成一条高等级的永久公路。毕竟,两洋铁路的修建工作全面展开还不到一年时间,离通车还早着呢,与秘鲁之间的贸易,还是要看兴南公路。
当然了,也有人会问,与秘鲁之间展开贸易,为何不直接用海船将工业品绕过合恩角运往太平洋呢?理论上当然可以这样,而且还颇为方便,但考虑到合恩角附近海域终年不息的狂风巨浪(高的时候甚至达到七八米),走这条路实在太过危险。去年11月底,南海运输公司派遣了5艘笛型运输船往阿劳坎港运输建筑材料,结果遭遇大浪,两艘船不幸沉没——这两艘船是东岸人航海这么多年以来因非战斗因素沉没的第十一艘和第十二艘船只——由此可见这条航路的危险。
从太平洋返回大西洋必经的麦哲伦海峡也是一样,急流、涌浪、大雾、狂风、暗礁以及漂浮的冰山,无一不是船长们的噩梦。因此,交通部目前给出的意见就是,能不从这两个区域航行就要尽量避开这两个危险海域,免得再度损失船只以及宝贵的水手。至于说物资运输么,除了一些建筑材料、铁轨、粮食等笨重物资仍通过海路运输外,其他东西一律经陆路转运(为此南铁公司已经分三批次向本土的南方车辆厂订购了大量重型货车),而这显然就着落在兴南公路上了。
“铁路没有修通,公路显然就承担了重要的运输任务了。”6月20日,司泰利、刘建国二人在十余名随从的陪伴下,离开了喧嚣无比的阿劳坎港,带着一辆货车以及十来匹骡马,沿着兴南公路一路向东,沿途仔细检查记录着兴南公路每一段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