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此时灯火通明,吆喝声此起彼伏。上首坐着的大概是军官,其中一人竟然还是个佐领,这让熊辉一时间有些恍惚,这可是捞着大鱼了哇。军官下首还是一些小头头脑脑们,这会喝了酒后也是丑态毕露,有人扶案大醉、有人身体乱晃、有人醉声浪语。
此时不杠何时再杠!熊辉从身后一名老伙计手里接过火种,将两枚炸弹的引线点燃,然后一左一右扔了进去。只听“轰隆”两声巨响,炸弹在大厅内直接引爆,薄铁片、铁钉、钢珠、破瓷片顿时四散飞舞,将厅内的鞑子官兵炸了个鬼哭狼嚎,好不混乱。
熊辉、贝振声等人见此也不废话,在炸弹炸响后立即冲了进去,端着手中上好弹药的手枪先是一顿点名,将一些没死的鞑子官兵打倒在地,然后纷纷扔掉手枪,拔出腰间军刀,再对地上的尸体逐个补刀,确保再没有活口,其中也包括那个早已被炸得奄奄一息的佐领。
而就在熊辉等人于村头大院——这里聚集着鞑子的军官,旁边屋子内也住着一些八旗兵,可谓是中枢——得手后,村外的廖得功等人也立刻带着近百名主力骑兵杀奔了过去,重点目标始终是那座大院,盖因那里可能屯着鞑子的大批军资呢。
快马加鞭的众人很快就冲到了大院门口,只见熊辉等人封闭了院门,正隔着高高的院墙与一股数十名鞑子兵对射着。东岸人这边用排枪,鞑子则是用强弓劲弩,这会已经各自有了一些死伤,显然两边都不是什么庸手。
不过虽然在场的鞑子兵也有数十人,村里可能还存在着一些有武器的壮丁,但今天的胜利者注定将是东岸人。这无关其他,只和有备算无备有关,八旗兵的大部分军官都被在村头大院内干掉了,剩下的那些人群龙无首,有个吊毛用!更别提前后两拨杀过来的东岸人也超过了一百,且更是全副武装,人也凶悍得紧(以山东经年训练的老兵和东北山丹土著居多),这要是再杀不败眼前这股不知所谓的八旗运粮兵,那么他们也没脸回家了,自己在外面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廖得功被下属们团团围护在中间,虽然他极力想冲到前面去厮杀,不过总是被底下人拦住,这令他颇有些悻悻之感,连放一枪来一发的机会都没,甚是遗憾。当然他也理解下属们的心态,在这场痛打落水狗的战斗中,廖得功实在没必要上前去冒险,要是让哪个鞑子兵走了狗屎运干掉了,那大家岂不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战斗最终在半个多小时后结束了,冲过来的东岸骑兵杀散了围攻村头大院的八旗兵,放出了熊辉、贝振声等十余人,然后又纷纷下马,分成一个个战斗小组,逐屋逐屋地清理残敌——其实很多压根不是清军,而是普普通通的村民,但这会东岸人也不着意去分辨了,一股脑儿全部杀了。
这样做的好处,一是可以震慑一番鞑子,消磨他们的意志,打击他们的信心。要知道,随着凤凰城的清军人马越来越多,最近他们可是相当嚣张的,潜行到东岸拓荒地偷袭打杀的也不在少数,合着死伤的东岸人就不是人了?鞑子你做的了初一,就别怪我们做十五,要知道咱们一开始可也没这么辣手的,都是被你们给逼的!
二来嘛,也给底下人一些发财的机会。这些兵马,严格来说都是东岸庞大的预备役部队中的一员,平日里是没几个军饷的,全靠出外打仗领津贴以及战利品分红。因此,对于打扫战争和洗劫村落这种事情,上级军官们一般会在确保胜利的情况下,放手让下面人去做,只要不过火,一切都没问题。
所有事情最终在入夜三个小时后结束了,廖得功站在村头大院的院门口,晚风吹来时,空气中带来了一阵浓厚得直令人做呕的血腥味。在他身后,是正在搬运柴禾的士兵们,院子内清军的军资已经初步检点过了,大部分是粮食,其他则是一些弓弦、箭矢、弹丸、火药之类的物事,金银则极少。杀过来的东岸官兵们已经挑了一些合用的自己揣上了,剩下的带不走,就只能一把说烧了——唔,好吧,一些驮载货物的骡马倒是能牵走,因为这并不怎么影响大部队的行动速度。
在听取完所有属下军官的汇报后,廖得功让大伙出外整队,准备出发。至于他自己,则从兜里摸出了一盒鳄鱼牌火柴,在给自己点了个烟斗后,将浸泡了火油的一捆柴草引燃,然后大步走出了院子,翻身上马,带着部队隐没在了黑沉沉的夜幕之中。
而在他们走后的第二天,才有一支数百人的马队从南面赶了过来。打头的军官身材敦实,极为粗壮,头上戴着高高的避雷针,赫然正是回到凤凰城没几天的崇年。此刻他看着面前已是一片焦黑的村落,内心中很是无语,同时也有更多的害怕,这黄衣贼都已经敢蹿到凤凰城左近搞突袭了吗?这要是再让他们如此肆无忌惮地破坏下去,这凤凰城还能守得住吗?而凤凰城都守不住了,那么其他地方还会远吗?
作为大清国一等一的忠臣,崇年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之中:这关外的白山黑水,怕是有一天也会尽数落入外人之手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