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岸上升为世界性的强国,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他们过分充沛的精力,对全世界尤其是近在咫尺的西班牙王国所发生的贯穿一切的影响的各种各样的表现,很多时候留给别人的只有苦涩。”布宜诺斯艾利斯郊外,西班牙驻东岸大使巴勃罗正在散心。他的心情是如此糟糕,以至于只能通过给友人写信来发泄一切不满。
“东岸人的位置很好,他们的工业生产能力很高,他们的海军实力更是强大。很多东岸人公然声称,海洋占了地球四分之三的面积,这是他们天然的‘领地’。他们是全世界许多重要航道的最高监护人,如果任何一个欧洲国家对此提出异议并打算用武力来解决争端的话,那么他们可以利用诸多优势封锁航道,让人屈服以达到目的。”巴勃罗大使蘸了蘸墨水,继续写道:“但即便控制了这么多航道,洗劫了这么多国家,但很显然这个国家的肚子仍然没有被填饱。要填饱东岸这个国家乃至东岸国民的肚子,还需要两片广大的领地,即拉普拉塔和黑海。”
“他们在黑海的活动非常频繁,似乎是想把所有土耳其人直接或间接统治的地区都转让给来自他们国内的各大企业——比如在克里米亚汗国取得了一个港口的南海运输公司——授权他们根据商业原则来治理这些地区。这种情形对其他国家毫无疑问是非常不利的,如果他们持续袖手旁观,已经有衰落迹象的土耳其迟早会被装进东岸人的口袋。我曾经与一位东岸海军军官在咖啡厅里聊过,他们的看法就是,如果东岸企业在土耳其遇到了麻烦,那么海军就要进行检讨,‘我们的战舰在哪里’、‘到达达尼尔海峡去’、‘东岸的国旗在马尔马拉海上空飘扬,东岸的大炮将会发出怒吼’!听起来像是对奥斯曼王朝的送葬曲,但事实上他们到目前为止做得都很聪明,与这个绿教政权维持了一个相对不错的关系,但本质上其实是没什么两样的,东岸的企业一直都在那里吸血,收获着巨大的利益。”
“他们活动非常频繁的另一个地区就是拉普拉塔了。这是一块真正的富饶之地,但却鲜为人知。东岸人对这片土地志在必得,他们想要用其养活越来越庞大的国民,甚至想要讲未来的根基也迁移到这里。在我进行谈判期间,一位粗鲁的东岸陆军军官甚至对我进行了隐晦的威胁。这个家伙当时喝了酒,在我面前大谈特谈东岸民间所谓的苟安风气,说这种风气在有产阶级的子女——尤其是相对发达的东部沿海地区的有产阶级子女——群体中间愈来愈严重。他认为打仗是消除这种风气、强化民族性格的最有效的方式,他和一些志同道合的人会一直致力于对战争的准备。这可真是一帮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该下地狱的疯子!”
实话实说,虽然巴勃罗先生在写给友人的信件里面想要极力掩饰,但看起来他还是被那个“喝了酒的粗鲁的东岸陆军军官”的话给影响到了。因为那位陆军军官说的话也是实情,在东岸军队系统乃至议会里头都有着深刻影响力的组织“国家力量同盟会”就一直在鼓吹这个事情,看起来他们似乎迫切地想发动一场战争,淬炼自己国民的性格,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比如土地和商业利益。
这个可怕的组织最近更是公开发表文章,宣称:“没有一个国家比东岸更适宜在将来成为世界的工厂,没有一个地方像东岸这里拥有如此丰富而廉价的粮食,没有地方有组织得如此之好的政府。它在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的优越性招致了无数国家队它的嫉恨,但是这些国家中没有一个能阻止它的发展与壮大。”
谈判期间,据说是这个组织得头目之一的东岸陆军部长郭汉东少将,在餐会中毫不客气地对巴勃罗说道:“我们的军队已经抵达了拉普拉塔和智利的边境,目前他们很平静。但如果我能决定一切事务的话,我明天就要合并这些地区。”
巴勃罗当时都很得体地应对了这些挑衅的言语,但毋庸讳言,他的内心、他的精神世界已经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一如他在马德里的诸多同僚们一样。参与谈判的东岸官员中年轻人的比例很高,他们的侵略性、他们的毅力以及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东岸在世界事务中发挥更重要影响力的渴望,都给了包括巴勃罗在内的一众西班牙官员以非常深刻的印象。
巴勃罗非常担心,当这些窥伺着可征服的新世界的第三代年轻官员群体接掌大权后,东岸这个强大的国家会被一种要求进一步扩张的不可遏制的欲望推动着,会制定出更多的侵略性的对外政策。真到了那时候,他们还会像现在这般“文明”,这般“有耐心”地与西班牙王国打交道吗?这可真的很难说了,巴勃罗实在不敢打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