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8年11月26日,清晨。
太阳如同一颗暗红色的火球挂在空中,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旷野之中一片寂静,偶有几声马儿嘶鸣,却更添了一份空寂之感。曾经汹涌澎湃的海浪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定格着自己狰狞狂浪的姿态,无声地向人诉说着这严酷的天气。
天地之中还残留着几丝薄雾,朦朦胧胧看不真切。麦田里除了零落的秸秆之外空无一物。这个时候,一支马队慢慢行了过来。
“停止前进!”一声断喝如炸雷般响起。随后,只见几名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从营房里冲了出来,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这个马队。
马队停了下来。一名头戴皮帽,身着长袍的人下马走了过来,用不是很熟练的汉语说道:“卫兵,我们是格莱大汗的使者,前往哈吉面见吴将军,这是我们的身份证明文件。”
领头的士官将步枪背了起来,然后接过文件一看:好吧,都不认识,这是什么文字?于是,他再度把怀疑的目光看向来人。他不是怀疑他们是敌人,在克里米亚半岛上东岸没有敌人,他怀疑这些人有可能是走私商人,用这么一个蹩脚的借口来逃税。毕竟,外交使团是可以免税的,而且愿意来哈吉县进行贸易的商人也足够多,不可不防。
不过,就在他准备下令搜查时,一名少尉从后面走了过来。他先是在士官耳边说了几句,然后接过文件仔细看了看,又问了几个问题,待所有关键都对上后,他一挥手,下令放行。不过,在放行之前,按照规定,马队一行人的武器都被暂时没收,存放在了关卡营房内,待他们离去时再行发还。克里米亚人没有拒绝,一一照办。
“确实是格莱大汗的手下,最近他们遇到麻烦了,急着找我们想办法。之前已经有过两拨使节了,你们班刚换防来这边,还不是很清楚。”穿着军大衣的少尉看着缓缓前行的马队,轻声解释道。
事实上,这位出身不凡的少尉是知道点东西的。况且,上个星期在守备队司令部参加会议时,吴逸群司令给大家下发了有关奥土战争的最新资料,其中就涉及到了克里米亚汗国。
简单来说,就一句话,奥斯曼人内部矛盾重重,外部在奥地利人把精锐主力从西线调回来后,又吃了一场败仗。根据内部消息,奥斯曼帝国不得不将割让一部分土地,以换取喘息之机。而被割让的土地之中,西乌克兰有很大概率要被“归还”给波兰人,但不巧的是,目前西乌克兰正处于克里米亚汗国的“托管”之中,且他们似乎无意放弃这片辽阔的土地,即便那里居住着一百多万基督徒。
按克里米亚人的本意而言,他们是绝对不愿意放弃西乌克兰的。“托管”这些年来,他们根本没有投入一分钱建设西乌克兰,但每年却从那里征收到了大量的苛捐杂税。哪怕这部分钱要给土耳其人分去很多,但剩下来的仍然颇为可观,对汗国的财政是一个极大补充。要知道,他们现在可养着不少新军呢,这些都是常备军。以克里米亚汗国这种正在向农业国家转型的游牧势力,养新军绝对是一项沉重的负担,这个时候一旦少了西乌克兰这头奶牛,财政亏空就太大了。
他们不是没有派人前往伊斯坦布尔进行游说,但就结果而言不是很乐观。土耳其人这次败得很惨,不得不割让大片土地,包括半个匈牙利(少数战略要地除外)、大部分特兰西瓦尼亚、西乌克兰。此外,之前和威尼斯人有争议的部分达尔马提亚海岸地区,他们也一股脑儿让了出去,不再纠缠——这个时候就不得不佩服意大利人的精明了,虽然东岸人居中斡旋,让威尼斯人没有跟上去痛打落水狗,但趁机讹诈点好处这种事情,他们可是不会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