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帐篷外的风声悄然而起。庄邪坐在方桌前,握着竹简深思,两名侍女侧在一旁,随时等候庄邪的传唤。
蓬内的烛火微微摇曳,刘瑛瑛蹑手蹑脚的溜了进来,庄邪微抬眸子,挪了挪嘴,道:“看见你了。”
刘瑛瑛像是在黑夜里被发现的野兔,整个身子一缩,瞪大了眼睛,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昨日落了发簪子,那拿下就走。”
“喔。那尽快。”庄邪继续低头沉思起来。
刘瑛瑛美眸一垂,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哼的一声,娇气地跺了跺脚,嗔道:“本姑娘这么不招你待见嘛!”
棱角锋利的眉毛微微一翘,庄邪望着那双睫毛修长却充满怨气的漂亮眼睛,淡淡地摇着头:“你这小姐脾气不改,不仅是我,就连门外的壮士也不会再放你进来了。”
庄邪一语双关,帐篷外的勇士连忙重咳了两声,回道:“将军,我——”
“这不怪你,怕是胡狼族中谁也拗不过她的刁蛮性子。”
此话一出,莲碧和秀玉也是扬起袖子格格直笑。
本就一脸娇怒地刘瑛瑛被这如此“指点”一番,漂亮的脸蛋顿时气如包子,略微挺拔的胸脯一起一伏。
“好了,别在这装腔作势了,这里不是戏台,你在这么眼下去,鼻孔可就要比眼珠还大了。”庄邪低头望着竹简,竟也正眼也没看她。
“哼!本姑娘本想来告诉你关于匈黄族之事的,你这呆木头倒是不知好歹。也罢!”话说完,她便赌气扭头就要走。
“慢着。”
刘瑛瑛顿下脚步,嘟囔着嘴,回身过去,仰首道:“怎么招?”
庄邪鼻息微微一沉,不禁也是回想起这姑娘的身世。他的父亲正是因为匈黄族而失踪,想必她也是担心自己会和父亲一样,方才好心前来。
想到此处,庄邪也是有些内疚自己方才言语过重,有伤人自尊了。
抬手轻咳了两声,庄邪示意刘瑛瑛坐下,道:“我今夜正在思索关于交手匈黄族之事,你来得正好,也能向你打听一些事。”
先前还乌云盖顶的刘瑛瑛很快绽放出了笑容,小步挪到方桌前,双手架着下巴,道:“那你想听什么?”
“厄——应该是你想说什么罢。”庄邪一时无言,不过当下也是觉得刘瑛瑛霎时可爱。平日里那种狂野洒脱,策马扬鞭在草原之上的劲头,眼下半点没有看到。取而代之的则是邻家姑娘那抹俏皮可爱,天真烂漫。
刘瑛瑛眨巴了几下眼睛,神秘一笑,道:“匈黄人擅射箭,多远攻,而我们胡狼一族啊却多是骑兵,一近一远,吃亏得不行。”
“恩,这个我曾听几位百户将军说起过。其他的呢?”庄邪问。
刘瑛瑛美眸未垂,脸色微微有些变化,道:“其实,我今夜前来,只是想告诉你,匈黄族中,有一位高人。他曾将我父亲的计谋一一看破,致使我们族勇士节节败退,也令我的父亲……”
女人心毕竟是柔软且脆弱的,提到伤心处,这故作钢铁一般坚强的女子,也是眼含湿气,泪水盘转。
庄邪沉默不语,淡淡地点了点头,他这下才是真正的确信,这姑娘并非告知一些匈黄族的信息,她只是担忧自己的安危。
想到此处,他便知如何对症下药。
“放心吧,我早有应对匈黄族的策略。也定会平安归来。”庄邪微笑道。
“真的吗?”
少女的眼眸像是琉璃一般清澈,如此心境纯洁的她自然相信庄邪说的每一句话。即便她的父亲也曾说过相同的承诺。
女子是听信诺言的动物,因为她们都拥有自欺欺人的本性。
因而庄邪尽可能的让自己看上去胸有成竹,淡定从容,是似能从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的英勇霸气。
刘瑛瑛昭然若揭,但她只是轻轻抽泣两声之后,便露出了笑颜:“那我们说好喽,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庄邪没有说话,只是给了她一个坚定地眼神,淡淡地点了点头。
…………。。
两日的时光匆匆而过,很快便到了庄邪出关,赶赴战场的日子。
今日的天空不作美,阴沉得像是渡上了一层灰一般。
口中吸入的空气有着刺伤肺叶的干燥。庄邪在侍从们的目送下,驾马往城寨赶去。
此时的时辰尚早,但城寨门外已是挤满了族人与勇士,望着庄邪驾马而来的身影,为首的马良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难以寻觅的笑容。
他迈步迎上前去,先行躬身道:“庄将军幸苦了。”
庄邪下马,有些尴尬地朝众人一笑,转面对马良道:“马将军位阶高我一等,何须如此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