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他根本就不抱什么希望了,觉得老师肯定比自己见多识广,以他那样的成绩,既然重点班没他的名字,那么就一定在普通班。整个人心情一下子就低沉了下去,就当他感到沮丧的时候。家里人一脸高兴的跑了回来,“在这,在这”地喊了起来。
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进了准零班,全家人就像他顺利通过县城里的入学考试一样,特别的开心。当然,整个社会都是这样的,所以学校里也是不能例外的。自然都是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有人进了好班级,自然就有人在差班里带着。但是怎么说呢?总归是凡事无绝对,有一些有背景有关系的人,哪怕自家的孩子再差劲,只要门路给打通了,将差生插入好班级的现象,到处都是。所以,那时候的学校就已经没那么单纯了,没那么纯粹了。
他的心情也是在坐过山车,那时候他难过的不是要离开原来的学校,要同以前的好朋友好同学说在家了,而是自己没能进入一个好的班级。但运气加成之后,他如愿以偿了,人就忘了还有初中的好朋友和好同学要去联系。他自己直接就断了同以前的任何人的来往。
原来他家里就住在学校附近,以前的那所学校又很远。他从上了高中之后,人也不怎么喜欢外出玩耍了。时间久了,他就彻底忘却了以前的好友,而是重新融入,重新打交道。当然,也有一些玩的好的,但是交心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再加上那时候的他铁了心要用自己的方式,来反抗世界的不公。其他的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自己已经被那个该死的班主任逼得无路可走了。不管他怎样,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课堂上说话。他倒要看看,当他上课一言不发的时候,还有没有人会刻意针对他。
从那以后,他真的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但是周围的人谁也没有在意?谁又会真正在意他呢?他又没真正同那些人交过心?既然如此,人家凭什么去关注你?凭什么要去注意到你身上的微妙变化?而且再说了,你自己都在刻意的隐藏和伪装,又要其他的人如何去撕开那些面具,挖掘出最真实的你呢?
老师肯定不同,老师不仅要传播学生们书本上的知识,还要让学生们有一个良好健康的心理。但那时候的老师们普遍不注重学生的心理,因为在他们看来,没有人会那么的脆弱。而且他们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都是在严厉的教育模式之下茁壮成长的。
严师才能出高徒,而且那时候大家都在比分数,在比一个班级的平均水平,在比老师们的业绩,在用一个一个冰冷的数据说话。只有考试,只有成绩,只有分数,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从那时候开始就废了,整天很乖,乖到上课不光一句话不说,还直接趴在上面。他也不是说就明目张胆的趴着谁叫,而是书本放在手下面,然后双手交叉作为枕头。下巴枕在那上面,看书,眼睛盯着书,而盯着没过一会儿,他的困意就会上来,然后一觉到下课铃声响起。
有时候还没下课他就醒了,然后他就会感到特别的煎熬。再加上他自己的成绩一直还算不错,虽然颓废了之后,学习成绩有所下降,但是毕竟,他初中时打下了结实的基础。所以底子还算可以,一直在中等上下波动。见状,也就更没有努力的动力和干劲了。
因为他长时间感到困顿,所以就连走在路上他都呈现出一种昏昏沉沉的样子。感到浑身的燥热,不敢抬头看人,那双眼睛一直躲闪着;实在躲闪不过,那就一直把头低着,看着地面,加快回家的脚步。当他回到家之后,关上门,一个人的时候,他会感到特别的舒服。
家里人见状也没说什么,因为从那之后,吕逸兴就一直很听话,那就够了,他们就要一个听话的吕逸兴。尽管吕逸兴表面上装作很认真的在学习,实际上他的脑子里已经很混乱了,根本就学不进去。每次都只是把书摊开来,放在那里装装样子。装着装着,也打起了瞌睡,然后提防着家里人突然间闯入。他再醒过来,好好的应付着家里人。
他就这样,在学校应付着老师,在家里应付着家人,在路上,躲着人山人海的人们,然后一天又一天在困顿中煎熬度日。终于等到了高考那一天,他要解放了,可是他的考试成绩并不理想。但还好,勉勉强强能够上个二本,就是差一点而已。最后,在吕国平的安排下,他就留在了本市,读了一所很普通的工科院校。原以为能够彻底解放,到了大学之后,发觉那才是真正的人间,不必地狱要好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