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阳光撕开夜幕,新的一天开始。
店家透过门缝小心翼翼地朝外面张望,街面上很平静,能开店吗?
天色越来越亮。
终于有店家开店。
有了第一家就有了第二家。
越来越多的店家打开店门,迎接四方宾客。
京城百姓也纷纷走上街头。
不管宫里面闹得多厉害,这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
喧闹的集市,让人们忘却了昨日的血腥,投入到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常生活中。
然而在宫里,一切只是刚开始罢了。
经过一夜的休养,天子的气色好了不少。
天子没有急着召见朝臣,而是率先召见了裴蒙。
裴蒙脱去铠甲,换上长袍大袖,浑身上下打理得整整齐齐,又恢复了世家子弟该有的模样。
天子看着他,目光很温和,“坐着说话吧。”
“谢陛下!”
裴蒙在圆凳上坐下,身姿挺拔,面容严肃。
“你父亲为何没回京?”
天子一开口,就是要命题。
裴蒙早有准备,“父亲怕回京后,让陛下难做。”
天子愣了一下,转眼笑了起来,“你父亲还是一如既往的有一说一。他是怕朕留他在京城,不肯放他回西北吧。”
裴蒙低着头,“家父的想法,微臣并不清楚。”
天子嗯了一声,“看来鲁侯打算扎根在西北,朕一日不死,他一日不回京城。”
“微臣惶恐,请陛下恕罪!”
裴蒙躬身请罪。
天子摆摆手,“不用紧张,朕也就随口说话。既然他不肯回京,等你离开京城的时候,带一道旨意回西北。”
“微臣遵旨!”裴蒙松了一口气。
看来陛下不打算追究此事,万幸!
天子又问道:“这回你回京城,带了多少人马?驻扎在何处?”
裴蒙躬身说道:“回禀陛下,微臣一共带了两千人马,驻扎在京西营,顺便看守京西营一干人等。”
天子点点头,“甚好!下去吧。”
裴蒙有些意外,这么快问完了话吗?
不过这样也好。
他也不乐意在宫里多做停留。
“微臣告退!”
裴蒙离去,寝宫又安静下来。
天子闭目养神片刻,然后招手将陈大昌叫到身边,“审问完毕了吗?”
“审了一半,还剩下一半还在审问中。”陈大昌躬身说道。
天子嗯了一声,“将那份传位诏书给朕过目。”
陈大昌心头一跳,躬身称是。
很快,他拿着一份明黄色圣旨,放在了天子手中。
圣旨展开,正是薛贵妃母子伪造的那份传位诏书,上面明白无误的写着将皇位传给赵王。
天子冷冷一笑,眼中有雷暴闪烁,“薛氏招了吗?”
“薛贵妃什么都不肯说,只求一死。”
“死?太便宜她!你告诉她,要是不说,朕就砍断赵王的另外一条手臂。”
陈大昌心头一惊,依旧躬身称是。
天子说道:“朕要知道所有参与造反的人员名单,一个不漏。薛氏在宫里经营这么多年,定有许多党羽。这些人必须连根拔起。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老奴遵旨!”
天子将假的传位诏书一扔,“烧了!”
小黄门端来一个火盆,天子亲自将假的传位诏书扔进火盆里面。火焰猛地窜起来,很快就将丝帛制作的圣旨烧得一干二净。
火焰逐渐熄灭,假的传位诏书只剩下一片灰烬。
怕没烧干净,陈大昌还亲自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他才让小黄门将火盆端下去。
“朕听闻昨日刘诏砍伤赵王,是为了顾玖?”
“正是!”陈大昌如实说道。
天子微微眯起眼睛,“这么说,刘诏没来朕的面前请安,是救顾玖去了?”
“陛下说的没错。人们都在议论,说公子诏同诏夫人情比金坚。”
“真是糊涂!”天子却是一声斥责。
陈大昌不敢再乱说话。
天子冷哼一声,发泄不满,“既然已经派人去救顾玖,他为何还要亲自去。朕这里难道不重要吗?”
陈大昌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老奴听说昨日情况极为险峻。贼人绑了诏夫人,欲带着诏夫人跳内城河。千钧一发之际,还是公子诏赶到,救下了诏夫人。”
天子哦了一声,“顾玖没事吧。贼人抓到了吗?”
陈大昌老实说道:“诏夫人没事了,就是精神不太好。至于那个贼人,公子诏命人沿着内城河搜了一晚上,愣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公子诏甚至亲自带人去了城外搜查,还是没找到贼人的踪迹。”
“恐怕早就跑了。”顿了顿,天子问道:“有没有审出,到底是谁绑了顾玖?目的何在?难道就是为了拖住刘诏?”
陈大昌说道:“薛贵妃一个字不肯吐露,其他人更是一问三不知,都说不清楚诏夫人的事情。老奴瞧着,诏夫人被绑,未必是薛贵妃所为。可能是有人在浑水摸鱼,薛贵妃将计就计,临时联手。至于绑架诏夫人的目的,或许是想牵制公子诏。”
天子嗯了一声,“所以朕要骂刘诏蠢货。他等于是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人前,不绑架顾玖都对不起他这份情比金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