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珽走了!
在春暖花开的季节,他带着亲兵,告别妻儿,启程南下。
他将前往南方烟瘴之地,练兵打仗。
此去,不知经年。
裴蔓坐在马车里,目送顾珽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眼泪滑落,心里头空落落的。
她很难过。
世事难两全。
她想陪着顾珽南下,即便是那烟瘴之地,她也不怕。
可是她还得为孩子着想。
孩子一日日长大,只有留在京城才有远大前程。
去了南边烟瘴之地,举目四面高山,来往皆是当地土著,找个门当户对的姻亲都找不到,更别提经营人脉关系。
孩子跟着去了南边,他们的一辈子可就毁了。
裴蔓擦掉眼泪。
顾珽要南下练兵打仗,她不阻拦。
京城对他太不友善。
只因为他是皇后娘娘的兄弟,那群朝臣就跟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似的,全都涌上来,恨不得撕烂了他。
走吧,走吧。远离是非之地。
一家人会有团聚的一天。
……
朝臣欢呼。
终于将顾珽赶走了,“流放”到南边烟瘴之地。
自刘诏登基以来,朝臣们和帝后斗智斗勇,败了无数次,死了无数人。
终于,老天没有放弃大家,他们第一次获得了绝对性的碾压胜利。
承平伯顾珽是去南边练兵打仗!
哈哈哈哈……
朝臣们大笑。
在他们眼里,凡是前往南边烟瘴之地,等同于“流放”。
这是一次伟大的胜利,是一次可以记载在史书上的胜利。
靠着大家众志成城,齐心协力,火力凶猛,即便身为皇后娘娘的兄长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们赶出了京城,“流放”到南边烟瘴之地。
“自陛下登基以来,终于,撕开了一个口子。”
“大人的意思是,顾家是软肋?”
“不不不,本官的意思是,帝后二人也有没办法的时候。”
“顾家本就是软肋。”
“可是观皇后娘娘的态度,她对顾家似乎格外冷漠。这一回承平伯被我们赶出京城,不就是因为皇后娘娘从始至终都没插手。若是皇后娘娘一力维护承平伯,我们还有机会将他‘流放’到南边烟瘴之地吗?”
咦?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叛徒说的话。
这是在长皇后的气焰,灭自己的威风吧。
敢情他们能胜利,靠的不是众志成城,齐心协力,而是因为皇后娘娘放水?
岂有此理。
众人大为不满,盯着敢说实话揭露真相的某位同僚。
“承平伯前往南边烟瘴之地,似乎是他自己的选择。”
“那是因为他没别的地方去。所有的出路,都被我们堵死了。”
确定吗?
不要为了往脸上贴金,就罔顾事实。
仔细想想,承平伯顾珽前往南边烟瘴之地,好像同朝臣没有半点关系。
朝臣只要求陛下严惩顾珽,可没说具体怎么严惩,更没提南边一个字。
“陛下不是因为御史弹劾就妥协的人。”
“闭嘴!”
非要拆穿真相,有意思吗?
就不能让大家多享受一会胜利的喜悦?
到底站那边?
要当皇帝皇后的走狗,就赶紧滚。
“大家别吵了,别吵了。有看今天的报纸吗?”
“还没来得及。今天报纸上写了什么?”
“西北的出路,《山河书院报》首席评论员评论文章。”
“西北能有什么出路?”
“看了就知道。”
“过几日,就是大朝会,说不定陛下会问起西北一事,大家都要做好准备啊。”
“这才春耕,户部上下忙得脚不沾地。我看寰宇钢铁那边,也没熄过炉火。还有少府,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你提这些做什么?”
“大家不觉着奇怪吗?春耕,又不是夏收秋收,户部有什么可忙的。”
“谁在户部有关系,打听打听。”
数日后,大朝会,果不其然讨论西北问题。
如何经略西北?
在大朝会上,进行了一场大讨论。
众臣将矛头直指西北军,以及鲁侯。
“西北虽大,却也不需要两个统兵衙门。有了西北大都督府,微臣以为是该着手裁撤西北军。”
“战事已停,朝廷却依旧养着那么多兵,那么多将。这是在糟蹋钱粮啊!”
“请陛下下旨,裁撤西北军。”
“朕在问你们如何经略西北,不是问你们如何搞内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