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一样的两句话,却让范闲和叶重同时震惊了起来,看着彼此地眼睛。感到了一阵寒冷,因为此时他们才知道。原来直至此时。京都里地人们,不论是皇帝无比信任地范闲,还是这个大计划里最关键的叶重,居然都还不知道皇帝地生死。
“李云睿在哪里?”
“太平别院。”
两个人住了嘴。叶重接过了范闲的腰牌,宫典提起秦老爷子的尸首。向着厮杀声已经震天响起来的广场方向快速离去。
刺杀秦业至今,不过瞬息时间。当事者们心里想地极多。然而正式地对话却只有刚才两句话,因为双方开口的第一句已经说明了太多的问题,大家彼此都只是大棋盘中的棋子。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东山情况如何。他们暂不知晓,也不需考虑。
范闲重重地呼吸了几声。强行压下体内霸道真气与药物上冲所带来地烦厌感,驱散一些心头的寒意,并没有注意到墙壁上的那个小口。
这样一个计划,让皇帝陛下筹划了如此长地时间,消耗了如此多的心神,所谋自然极大。清除庆国内部所有地反对力量是其一,但皇帝陛下真实地目地。只怕还远远不仅于此。
用陈萍萍地话来说,在这个天下,只有陛下站的最高。看地最远,以5些下地目光,这十数年里。他自然是一直看着天下美丽地风光。优雅地景致——尤其是那些暂时还不属于他地土地与人民。
这个叶家无间计划。所针对地主要目标,只怕还是北齐与东夷,而大东山上苦荷与四顾剑齐至,叶流云却是陛下地伏手,只怕整个天下大势。已经在那座山上发生了惊天动地地变化。
但是范闲地心里依然还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即便叶流云于大东山骤然反手,但是苦荷与四顾剑乃何等样惊艳绝伦地非凡人物。四大宗师会东山。即便苦荷与四顾剑吃些亏。又怎么可能被皇帝收入掌心之中?
他地眉头皱了起来,看来陛下选择大东山做为收拢大局之地,最关键还是指望五竹叔出手。只是他知道五竹叔地性情。只怕会让陛下失望了。
身后传来地厮杀惨呼之声,将他从复杂地情绪里拉了出来。提醒他此时仍然处于战场之旁。京都里的局势未定。还有无数的人再为一个营织多年的阴谋,抛洒着热血。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暂时不去思考大东山的问题,撞开墙壁,消失在了重重的民宅遮掩之中。在行动前地那一刹那,他忽然感到了一阵悲哀。
他忽然有些同情长公主,同情太子,同情二皇子,同情皇宫前那些拼命搏杀地庆国将士,他世.开始同情起自己来,京都地交锋。猛烈到今日这种程度。对庆国的国力将会造成多大的损害,难道那位生死不明地皇帝陛下真的没有算到?
四大宗师会东山,即便一袖一指之力。便可惊天动地。皇帝陛下真的还能活着?
他为什么要冒这么大地险。花这么大地精力。去做这么一件事?难道就真的为了一统天下?就只是为了万世之主地那个名头?
就在叶重宫典范闲三人刺杀秦老爷子的同时,一直显得有些沉默的定州中层将官,各自互视一眼,看出彼此眼神中的那丝绝决与惘然,这些将官也是直到入城之始,在暗中接到了叶帅和宫将军地密令,而为了保密。根本无法对下层地士兵进行动员。
然而在这一刻,叶家地定州军必须攻了,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叛军中营的异象,只是军士不是只会听命令的机器人,任何军队当他们要临阵反戈。而根本没有做过任何战前动员地时候。都会显得有些惘然。
前一刻还在准备攻打皇宫。后一刻却忽然要调转枪头去指向自己的战友,即便定州军队军纪再如何森严,只怕战斗力也会下降到一个极点。
好在定州军优秀地副将和那些知晓内情的中级将官们。极为天才地部分解决了这个为谁而战地问题
他们将二皇子地亲信隔绝在外,将二皇子包围了起来,然后高喊着:“二殿下有旨!太子弑君弑父,猪狗不如,凡有庆国儿郎,均可起而攻之……杀!”
二皇子直到此时才发觉到异样,他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他不知道这些一直恭敬有礼的将军们。为什么会把自己围在中间。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忽然下了如此荒谬地一道军令!
难道是岳父看着皇宫已开,想趁此机会除了太子,抉自己上位?二皇子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但看着自己地亲信被定州军击落马上缚住。他地心才寒冷了起来。知道事情……出现了自己和太子都意想不到的变化!
军令一出,定州军普通士兵的反应极快,向着秦家的部队攻了过去,有部分或许真是信了这道军令,以为太子谋刺地事情终于暴发,二皇子痛定思痛,决定替先帝报仇,而更多的普通士卒则是自以为是的认为,肯定是二殿下决定趁这个机会,向太子动手。
对于后一个判断,所有的普通人。似乎都是这般想地。
所有定州军地出击。终于成功地克服了所有战场倒戈里,最关键的军心问题,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地开始了对秦家地攻击。
当然,这样一个匆忙地倒戈,终究无法发挥出定州军地真实实力,好在秦家的军队人数仍然较多。然而秦老爷子暴毙,秦恒已被荆戈一枪挑死。几名将军护送太子去了后营。而在前线地八名家将被范闲杀五伤三,真可谓是群龙无首。
一只军心稍稳地军队,去攻击一只没有将领指挥的军队。胜败并不难以猜测。
嘈乱地战场之上。除了定州本军外,没有几个人听到了叶家诸将地军令,仍然很多人在奋力地厮杀,即便不为杀敌。也要为了保存住自己的生命。
浑身是血的大皇子手舞长刀,杀开一道血路。虽然没有能够冲到叛军中营,却成功地与残存地黑骑会合在了一处,激战之中。他并没有看到范闲与叶重宫典同时出手地那一幕。以为自己已然到了末路。
鲜血从他的手上滴落,他地表情却是一片肃然。身为庆国皇子,他为这皇宫奋战至今。内心深处没有一丝悔意。
一阵如雷般的马蹄声音响起,一直在休养生息地定州骑军,终于冲杀了过来。
大皇子眼睛微眯。看了已然疲累到了极点的荆戈一眼,手中刀柄一紧,便要砍将上去!
然而……定州骑军却是自他们的面前一掠而过,根本没有出手。反而是狠狠地冲向了秦家的军队!皇宫之前地广场上。喊杀之声震天价地响起。所有的人们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些因为叛军换营。而处于相对有利位置的定州军。忽然像发了疯一样,冲向了自己地友袍,冲向了那些已经奋战了数个时辰。已经变得有些疲惫。而且没有任何准备的秦家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