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第一医院。

医生说。

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聂文芝下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

还不仅仅如此。

聂文芝烧伤达全身百分之八十，五脏六腑几乎都会烧坏，不能躺床上只是很浅显的一个描述，准确说，不能说话，不能走路，不能吃饭，甚至连上厕所都不行，植物人更加可悲。

植物人至少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至少一直处于昏睡状态。

而她，什么知觉都有，什么痛感都有，什么思想都有，却变成植物人一般，什么都做不了。

宋知之和护士一起，把聂文芝送去了病房。

医生说，需要一到两个小时才会麻药清醒。

清醒后，会经历一段，刻骨明细的痛，而她却无法动弹，甚至连说都说不出来。

只能忍着痛，忍着剧痛。

宋知之就坐在病床边，宋知道随后赶到。

宋知道看着聂文芝模样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全身都是缠着绷带，脸上就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

露出的部分，都已经被烧得变型，看上去何其狰狞。

“怎么会这样？”宋知道喃喃的问。

前一秒还看到聂文芝活生生的样子，这一刻就突然这么的触目惊心。

宋知之摇头，“我的希望，可能要破灭了。”

聂文芝没有变成植物人，却跟植物人没有什么差别。

她不能说话，所以她问不出来任何事情。

她手烧得变型，医生说就算烧伤愈合，也绝对不可能使用，更别说写字。

直白点就是，她除了对外界有感知外，就和植物人没什么区别。

宋知之喉咙波动。

她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她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她以为她可以在聂文芝的事情上有点收获，却没想到，却没想到，一无所获。

她不甘心。

她紧咬着唇瓣，心里压抑得慌。

宋知道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姐的情绪，“姐，别这样，就算不知道聂文芝的目的，但知道她的真面目被我们撕破，身边不会有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就够了。”

不够。

远远不够。

她重生那一刻也以为，她只要报复了聂文芝就结束了。

易温寒和聂筱斐都是依附着聂文芝，聂文芝一倒，他们家就太平了。

但事实不是。

她发现，聂文芝不过也只是一个棋子而已，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喽啰，真正那个幕后黑手，那个随时都在威胁他们家安危的人，还在暗处虎视眈眈的威胁着他们，而她到现在都找不出这个人！

她真的恨很崩溃。

“姐。”宋知道看着她极具变化的脸颊，“别想太多。”

宋知之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也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事情总有解决的一天，不要着急。

不要着急。

可是一想到那个幕后黑手，一想到那个人，就会心惊胆战，就会恨得咬牙切齿。

“聂文芝好像醒了。”宋知道突然开口。

宋知之眼眸微动。

确实，聂文芝身体细微的动了一下。

即使不明显，但还是动了。

动的那一刻，应该很痛吧。

她发出了无比难听的沙哑声，就是很难听很难听的单音节词，无法再说出完整的一个字。

宋知之很漠然。

宋知道也不再有所同情。

想到她这么多年一直骗着他们全家，他就恨得想要杀了她。

“醒了吗？”宋知之突然开口。

聂文芝那一刻睁开了眼睛。

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医生说，全身都被烧烂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一双眼睛还能用。

大概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大概是老天都在惩罚她，让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所有的一切却再也不能改变什么。

宋知之说，“是我救了你。”

聂文芝似乎是回想了所有的经过。

那一刻她试图想动。

但是动不了。

身体的疼痛就刺骨一般的，让她眼泪瞬间从眼眶而出，而她却说不出来，只能忍受只能忍受。

“就是觉得，你不应该死的这么干脆，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死，只能，生不如死！”宋知之冷漠的看着她。

看着聂文芝承受的所有煎熬。

她陡然笑了，笑得很讽刺，“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吧，没想过有一天，被你哄得团团转的一家人，却早就知道你的阴谋诡计将计就计？！差点都忘了告诉你，你这次事故的所有一切，都是我策划的，我就是故意让你自投罗网，让你原形毕露，让你被世人唾弃！”

聂文芝眼眶很红。

眼泪就一直掉。

那是一种隐忍，隐忍到极限才会有的反应。

崩溃吧？！

被一个小小的宋知之，逼到这个地步。

“知道，你先出去一下。”宋知之突然对自己弟弟。

宋知道一怔。

“有些事情我需要单独对聂文芝说。”

宋知道点头。

他猜想他姐不想让他看到她不太美好的一面，所以他很识趣的，给她姐发泄的空间。

宋知道走出病房。

宋知之看着他弟弟的背影。

并不是怕她弟弟看到她所有残忍冷血的一面，而是有些事情，她还暂时不想让她弟弟知道，那只会因为家里的恐慌，所有的一切，既然老天让她重生，她就有义务，担当起保护她家人的责任。

病房中。

宋知之就这么冷漠的看着聂文芝，她说，“你应该会很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隐藏的东西？你以为你已经做得天衣无缝不可能会有人看出来，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暴露了？可惜，我不会告诉你！你越是想要知道的事情，我越是不会告诉你！我就是要身心的折磨你，才能一解我心头之恨！”

上一世经历的所有，所有的仇恨。

“对了，我还知道易温寒是你儿子。”宋知之平铺直叙。

聂文芝那一刻突然激动了。

比之前更激动。

她眼神狰狞，整个人似乎都在抖动。

宋知之笑，“易温寒一直很好奇我为什么突然就变成另外的一个我，为什么突然就不喜欢他，甚至处处针对他！现在我告诉你，因为我知道你们的目的，因为我知道，易温寒是你的儿子。”

聂文芝狠狠的看着宋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