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电话,边学道心想:今天算是把赚钱的事在老妈心里埋了个伏笔,过阵子,隔几天跟老爸老妈报一次捷,就说业务发展如何顺利,政府如何扶持,前景如何看好。再然后就说几个合伙的同学一致同意把项目出手,顺利套现,愉快分钱。
争取明年毕业前,在松江给老爸老妈买一套看上去不那么拉风的房子,不用太大,7、80米就行,关键是地段一定要好,最好能守着公园什么的,让两人无聊时能有个去处。
边学道站在运动馆门口想入非非,发觉身旁有人看着他。
扭头,看见一个一身白色运动服,短发,戴墨镜的年轻女人,刚收回看他的目光。
女人脸上的墨镜很大,但还是盖不住她漂亮的鼻子。
匆匆一个侧面,边学道努力回想,这个鼻子怎么这么眼熟……
走到尚动俱乐部登记区,边学道又看见了刚才的女人,女人没摘墨镜,正在办签卡手续,边学道不用登记,直接进门。
走出好远,边学道想起来,这个女人的鼻子像韩佳人。
韩国女演员,边学道只记得韩佳人。
在他眼里,韩国女人基本长一个样,唯独韩佳人的鼻子小巧立体,给人一种很甜很俏皮的感觉,让他记忆深刻。
然而现在的边学道一身都是事情,别说鼻子像韩佳人,就算整个人都像韩佳人,他也没心情搭讪。
把人在俱乐部的刘毅松和杨恩乔叫到会议室,给吴天打了个电话,问他多久能回来。
四十分钟后,吴天回来了,跟边学道解释他在跑敢为俱乐部的事。
边学道摆摆手没说什么,开始跟三人商量年底之前俱乐部的几项重点工作。
边学道的意思是,媒体上的主动宣传可以停一停,把主要精力和推广经费投放到答应省体育局的两个赛事上。
说到推广经费时,杨恩乔插话了。
杨恩乔说:“我正要找你说,最近市内几家媒体天天缠着我在他们那儿投广告,省报集团的人还好一点,松江日报集团的人,话里话外暗示我,年底前不在他们集团报纸上投40万的广告,就让记者找咱们的麻烦。这事怎么处理?”
边学道听完,皱起眉头。
想不到重来一回,又跟前世的单位有了交集。
在松江日报工作了近十年,边学道比绝大多数人都了解报社里的无耻和龌龊。
官样文章头头是道,放下讲稿荤素齐来;写出来方方正正,放下笔蝇营狗苟;看上去人模狗样,背过身男盗女娼。在日报那个地方,不是机关,胜似机关,各种官僚做派一样不落,甚至犹有过之。
前世,松江日报是边学道不得不依赖的衣食之所,报社不欠他的,他也一样不欠报社的,为了赚报社那点工资,他牺牲了正常人的交际、健康甚至生命。
边学道对松江日报的感情很复杂,有点缅怀,但更多的是厌倦,深深的厌倦,对那里的人和事都充满了厌倦。
甚至每次听到松江日报的名字,边学道都会产生一种游离感,他怀疑自己不是这个时空的人,终有一天会突然离去,或者说回归记忆深处那片天地。
实事求是地说,对前世,除了徐尚秀,边学道没有任何遗憾,也没有任何不舍与眷恋。
现在的边学道,有钱有朋友,有健康的父母,有蒸蒸日上的事业,有不可限量的未来。
此时此刻,边学道手里拥有的,是前世一辈子可能都奋斗不来的东西,因此,除了有用的信息,边学道越来越不愿意回想前世的一切,甚至不想接触前世认识的家人之外的所有人,他正在全力跟前世划清界限。
前世的边学道是个loser,今世拥有千万财富的边学道,已经算是一个ner。
松江日报就是ner边学道十分不愿意接触的一块禁区,所以自重生之后,他没再翻看过一张松江日报。
现在,想让边学道照顾松江日报的宰人生意,那是万万不能。
边学道告诉杨恩乔:“好说好商量的,可以投一两个版,呲牙威胁咱们的,坚决不能答应,不然这次答应了,下次他们还拿负面报道吓唬咱们,那就无穷无尽了。”
杨恩乔看着边学道,小心地说:“可如果他们真鸡蛋里挑骨头找出点负面新闻怎么办?”
边学道说:“发动认识的人,可以从俱乐部的注册会员里查一查,看有没有能跟松江市委宣传部说上话的人,组织部和办公厅的也行。一样花钱,给报社等于喂狗,给官员还能有点香火情,下次办事也有个门路。”
觉得还没说透,边学道继续跟杨恩乔说:“你买个能录音的电话,或者直接买个录音笔,下次松江日报的人再威胁你,你就录音,反正也是得罪了,不把他们弄疼,天天惦记咬咱们两口。”
听边学道的话,吴天、刘毅松和杨恩乔都很诧异。
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跟媒体闹掰实在不明智。
因为就算你再小心,也挡不住无孔不入的记者和通讯员。
社会上有钓鱼执法,媒体一样有钓鱼采访。
那帮天天在文字上琢磨事的人,恶心起人来,背景差一点的企业真都扛不住。
在吴天三人眼里,边学道是个有心机城府的人,很少见他这么直接跟谁硬碰硬。
怕边学道是一时冲动,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吴天咳嗽了一下,开口说:“是不是柔和一点?要不每家都投两张版得了,反正过阵子的羽毛球和足球比赛也要宣传。”
没想到边学道十分坚决:“不,一味和气不见得就是好事。现在他们敢威胁尚动,以后还会威胁敢为。对这帮人,我不打算跟他们打交道了,以后你们也不用跟他们客气。他们不是想勒钱吗?可以把钱给他们的主管部门,让他们跟上级部门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