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季节终于进入了冬季,然而朱高煦等人感觉、这里早已是严冬。
旁晚中军扎营之后,朱高煦收到了前军瞿能的两道奏报。看落款是同一天之内先后发出,不过朱高煦是同时拿到。
第一份的大概内容是,瞿能部在胪胊河北面、遭到了鞑靼大股骑兵攻击,敌军出动了至少六七千骑!瞿能已原地结阵防御。第二份写的是鞑靼军骑射袭扰之后,双方隔着一里地正在对峙。
中军诸将闻讯,认定敌军已经上钩!大伙儿无不激动,已有些急不可耐;诸将纷纷摩拳擦掌,准备进军到胪胊河之后,大干一场,以发|泄两个月以来、几乎一无所获的闷气。
然而次日凌晨时分,天还没亮,朱高煦便被账外的喊声唤醒了,军情似乎又有了新的进展。
他一翻身爬了起来。身边的段雪恨也醒了,她问道:“怎么了?”
朱高煦拿了一张毡毯裹上,说道:“我先问问。”
他走到帐门,掀开毛毡帘子的一角,便问道:“发生了何事?”
门口的武将道:“前锋将军平安急报!”
朱高煦拿过信封,走回到帐篷中的一盏火光微弱的灯笼前,拿出信来看。
平安在昨天半夜、收到了回营的斥候禀报:斥候于捕鱼儿海(贝尔湖)北面发现了大片营地!明军斥候被敌军游骑射死了两个,回来的人嚷嚷着说,有十万鞑靼骑兵、在捕鱼儿海北侧!
十万骑兵有点夸张,此时的北元可汗,估计是不可能聚集起十万骑的。朱高煦打了那么多仗,对于这些夸大其实的情报早已习以为常。不过他相信,斥候一般不敢谎报军情,多半是因为被吓到了,又被游骑袭击、紧张所致。
朱高煦大致猜测,敌军在捕鱼儿海北侧,应该确有大量人马前来、人数以万计。
他在灯笼下出了一会儿神,回过头来时,见段雪恨已默默地穿好了自己的衣裳,正在收拾。她时不时朝这边看一眼,没有多问,不过她的目光里有关心之意。
朱高煦收起了信,走到帐门喊道:“来人,传旨中军文武,两刻之后到大帐议事。”
陈伍的声音道:“臣遵旨!”
朱高煦又道:“叫侯海赶紧起床,先写好中军军令,知会各军戒备。”
在段雪恨的帮忙下,朱高煦很快穿好了武服。他走出帐篷,顿时浑身一激灵!空气仿佛也被冻住了一般,寒气直透衣衫。他来到中军大帐时,太监曹福等人也到了,服侍着朱高煦把盔甲披上。
不久齐泰、海涛,以及在中军的张辅赵平等大将陆续来到了大帐,众人纷纷行礼。
朱高煦把平安写的信拿给大伙儿传阅。人们到来的时间不同,不过先后瞧着平安的信,倒也不用浪费时间等待。
一张地图铺到了帐篷中间,放在一张毡毯上。
朱高煦招呼众人席地而坐,指着地图径直,用手指敲了两下:“捕鱼儿海在这里,咱们此时在捕鱼儿
海西面偏北数十里地;瞿能军在胪胊河北,位于咱们的西北两百多里外。
鞑靼主力万计,昨天便到达了捕鱼儿海北面,离咱们已经很近了。朕以为捕鱼儿海这股鞑靼军主力,是冲着咱们来的!”
赵平道:“启奏圣上,大明官军在此地尚有七军、二十余万众。鞑靼军拿咱们的主力,应该是没办法的;敌军怕不是佯动、想回头合围巴国公(瞿能)的人马?”
张辅摇头道:“官军主力与巴国公的距离,不过数日路程。鞑靼人此时若以大股人马佯动,只能是殆误战机。”
朱高煦沉吟了片刻,说道:“我军前阵子摆开八十里宽,一路烧|杀扫|荡。鞑靼人不用斥候,也必定早就知道咱们大军的动静了。
朕有个推测。敌军眼下的意图,还是要吃掉瞿能部、孤悬两三百里外的人马!但是鞑靼人试探之后,可能觉得无法强攻消灭瞿能部;所以需要更多的时间,以便消耗瞿能缺乏的粮食箭矢弹|药,以疲惫瞿能军!
而捕鱼儿海大股敌军,作用是袭扰拖延我大军的速度,为攻打瞿能的鞑靼军争取时间。毕竟鞑靼人出击,全是骑兵,打不赢可以跑。”
张辅率先附议朱高煦的猜测。
实际上,此时朱高煦也无法完全断定、鞑靼人究竟想干嘛!他只是直觉地认为,蒙|古人应该不太愿意,像明军一样会战;他才据此为蒙|古人的动静,想了一个比较合理的动机。
大伙儿议论了一阵,朱高煦便一拍大|腿道:“先调整各军阵型,继续北进,再瞧瞧他们想干啥!”
他停顿了片刻,便又道:“此时两军已逐渐接触,不必再扫|荡牧场了;前两天我大军已开始收缩,从今早开始,七军重新部署阵型。”
于是朱高煦马上开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