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九月二十五日,秋雨已连绵下了半月,致使房钟地段的浍河,以及附近山涧、川溪的水势暴增。
于是,项末命人掘开那座高筑的水坝——他故意只命令开掘水坝的北面,如此一来,浍河水坝内的蓄水便从这里漫过堤岸,汹涌而出,朝着汾陉军原本所在的低洼地形冲刷过去。
原本项末打算再蓄一段日子的水势,如此一来,他或有机会借助这场水势,击败齐王吕僖与田耽,从而结束这场战争。
只可惜,他的计略已被赵弘润所看破,因此无奈之下,项末唯有提早发动计略,并且将针对的对象,从『齐鲁魏三国联军』缩小至『魏军』。
不得不说,房钟楚军使浍河决堤时的景象,堪称壮观,只听那汹涌的水势发出一阵阵轰隆之响,眨眼睛,十里之地皆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而此时此刻,项末却站在一艘战船的船首,率领着十几艘战船、数十艘大筏以及上百艘小船,组成军势,浩浩荡荡地顺流袭向魏军。
事实上,项末的军队与汾陉军相隔近三四十里地,可此番他脚下的战船借助着水流的力量,几乎是眨眼工夫,他便来到了汾陉军所驻守的山隘通道。
前一阵子,汾陉军在这里用泥石与木头建造了一座简易的关隘,设下了许多诸如堑壕、鹿角等障碍,严加防范,意在阻止项末的军队通过此地。
可是眼下,这些由汾陉军辛辛苦苦搭建的障碍,却已尽皆失去了作用。
“上将军!小心箭袭!”
忽然,骁将俞骥惊呼一声,从身边的士卒手中抢过一面盾牌,挡在项末身前,同时口中大声喊道:“众军士,小心左前方的箭袭!”
几乎只是数息的工夫,项末的战船上便落下了一波箭矢,然而,因为战船甲板上的士卒在听了俞骥的警讯后早已有了防备,因此倒也没造成什么伤亡。
待箭袭结束之后,项末轻轻拍了拍俞骥的肩膀,同时扭头望向箭矢袭来的方向。
只见在左前方的山丘顶部,有一群魏军正聚集在山顶,不顾此刻天还在下雨,颇有些气急败坏意思地用弓弩瞄准这边展开射击。
『呵。』
项末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此刻的他,早已知道最近这些日子与他在这边对峙的汾陉军主将,便是魏国多年坐镇汾陉塞的大将军徐殷,虽然至今为止,项末还未与徐殷碰过面,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徐殷的重视。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说,徐殷也属于是魏国将领的代表人物,此人在魏国的地位,与他项末在楚国的地位,堪称不相上下。
只不过眼下嘛,这位魏国的大将军就只能呆在那座无名山丘的山顶,眼睁睁看着他项末乘坐着战船越过汾陉军此前辛辛苦苦所建造的一切障碍,对此无计可施。
『算你运气好……』
徐殷望向那片山丘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色。
因为在他看来,若不是那位魏公子姬润看穿了他的计略,这支汾陉军注定也是被洪水溺死从而全军覆没的结局。
“不必理会这边的魏军,径直朝铚县前进!”
大手一挥,项末从容地下达了将令。
的确,此刻的项末,可没有什么闲情理会徐殷或者其麾下的汾陉军,因为在他看来,那位魏公子姬润才是西路魏军的灵魂人物,只要杀死了此人,魏军的势头自然会瓦解。
而在项末的船队经过这片几座山丘时,他们陆陆续续遭到了汾陉军的弓箭阻击,然而,项末军却懒得反击,直接带着队伍冲了过去。
瞧见这一幕,在远处某座山头上的汾陉军大将军徐殷,摸了摸胡子,微微皱了皱眉。
但是随即,他嘴角却有挂起几分冷笑。
『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呐!这个项末,果真不简单,想不到他居然会想到利用秋汛对我军展开水攻之法,此番若非是肃王殿下,恐怕我军要折损大半,至少我汾陉军要全军覆没。只不过……项末啊项末,任你天纵奇才,你亦不敌我大魏的肃王殿下!』
徐殷暗暗想道。
“将军,楚军冲过去了……”
麾下西卫营的营将蔡擒虎瞪大眼睛说道,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他曾在赵弘润面前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表示不会放一个楚兵前往铚县。
“稍安勿躁。”
徐殷淡淡说道,表情依旧从容镇定。
不得不说,在这件事上项末完全料错了:他以为徐殷此刻势必是万分焦虑,可事实上,徐殷丝毫也不惊慌,哪怕眼睁睁看着项末那支船队从他眼皮底下通过。
因为徐殷知道,既然那位肃王殿下决定将计就计,利用项末的水攻之法来对付固陵君熊吾的军队,那么,那位肃王殿下必定有对付项末的法子。
『也不晓得,待等那项末得知他的水攻之法,却害死了固陵君熊吾的八万军队时,那项末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一想到此事,徐殷亦忍不住阴阴笑了起来,让身边诸如蔡擒虎等汾陉军们兵将们面面相觑。
而此时,项末的船队已突破汾陉军的防线。
确切地说,应该是穿过,因为在眼下这种情况,汾陉军根本无法对项末的军队展开什么有力的阻击,充其量只能远远地射几拨箭矢,这对项末军而言,不痛不痒。
倒是那些赵弘润派人运到汾陉军这边的鲁国战争兵器,比如那被称之为龙脊战车的床弩,倒是给项末军造成了一些威胁。
据之后清点数量,项末军大概损失了一艘大船、三艘大筏以及若干小船。
对此,项末没有多说什么,因为这点损失,他完全损失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