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信点了点头,随即正色问道:“郗大人,你那个友人,你对他了解多少?”
“啊?”郗绛不禁愣住了,因为他完全没有想到童信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想了想后,他如实说道:“许吉与我,皆是襄邑县枣庄的人,互为乡邻,当时我家贫困潦倒,他曾仗义资助……”说着,他抬起头看向童信,困惑的表情似乎在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童信沉默了片刻,随即正色说道:“我怀疑,那许吉登门拜访郗大人托郗大人为他儿子谋官这件事,或许仍有玄机……总之,我需要郗大人你的配合。”
郗绛想了想,问道:“如何配合?”
只见童信思忖了一下,低声说道:“许吉父子亦在此监牢,待会我提审许吉,请郗绛配合我诈他,我认为这件事……有些蹊跷。”
『……』
郗绛看了一眼童信,将信将疑,毕竟他并不认为许吉托他帮忙会有什么另外的不纯动机。
不过既然童信已将话说到这份上了,郗绛也唯有应允,毕竟,倘若童信果真是魏天子的人,那么,他郗绛全力配合的行为,或能让他免除牢狱之灾。
见郗绛点头同意,童信遂吩咐那两名御卫道:“你二人去将许吉提来审问。”
“是!”两名御卫抱拳领命而去,不多大工夫,便架着一名目测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回到了拷刑房。
而此时,童信已将郗绛锁在了拷刑专用的木架上。
“你就是许吉?”童信沉着脸喝问道。
很显然,那许吉见过的世面远不如郗绛,被童信满脸阴沉地恐吓了一句,竟吓得双腿发软,面色发白。
而待他看到被锁在拷刑架子上的郗绛时,他的面色更加难看,额头汗水直冒,嘴里喃喃自语着『怎么会这样?』、『为何会这样?』之类的句子。
瞥了一眼许吉,郗绛长叹一口气,苦涩说道:“许吉,我真是被你给害死了……”
听闻此言,许吉扭过头看向郗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因为在许吉看来,他的知交郗绛那可是刑部左侍郎,稍微照顾一下他的儿子,这才多大点的事?为什么会弄到这种地步?要知道据许吉所知,以往吏部内部最是多这种徇私荐官的事,为何那些人都没事,到他和郗绛这里,却偏偏坏事了呢?
而此时,童信已燃起了火盆,将一块烙铁翻了翻去,而另外两名御卫,则从放置刑具的架子上拿出了两根粗鞭,这一幕看得许吉是心惊胆战。
“你、你们是什么人?滥、滥用私刑,还有王法么?!”他色厉内荏地呵斥道。
“哼!”童信冷哼一声,骂道:“死到临头还要嘴硬!我告诉你,你们这次摊上大事了!”
『我只是让多年的知交帮个小忙,这……这就摊上大事了?』
许吉不明就里。
而此时,郗绛则叹息着说道:“许吉,他们要找的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提醒你来找我帮忙的人。”
“……”许吉张着嘴愣住了。
见此,郗绛眼中闪过几丝惊色:果真有人在背后挑唆?
他当即使了一个眼色给童信。
童信会意,冷笑着说道:“那是一群企图颠覆我大魏的叛党,你等与其勾结,就是万恶不赦的大罪!……你们不招没有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开口。”
话音刚落,那两名御卫便提着粗鞭走了上来,而就在这时,就见许吉惊叫道:“我招我招,是王虎,是王虎。”
『这就招了?』
童信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许吉。
而此时,郗绛一脸不可思议地问许吉道:“王虎?襄邑县的县尉?许吉,这到底怎么回事?!”
扭头看了一眼郗绛的惨状,许吉苦涩地叹了口气,说道:“郗兄,我对不住你……王虎前些年在县里开了几间赌坊,我有一次路过时,就去耍了耍,结果让我赢了几十两银子……”
郗绛摇了摇头,他知道,许吉小有家财,而赌坊对于这类有钱的主顾,历来都是放长线钓大鱼的——先给你尝点甜头,倘若你因为贪婪而一头栽进去了,那么最终,就是被赌坊宰地倾家荡产。
果不其然,在郗绛的摇头叹息声中,许吉苦涩地说道:“前几回,时而还能赢个十几两,不过后来,十次里九次输,待我回过神时,我已欠下了王虎万余两银子……”
“万余?”郗绛愣了愣,脸上露出几许怒其不争的表情,毕竟万余两银子,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万余两银子的欠钱,我卖了田地屋舍,也不够数。……后来王虎跟我说,他说,「你不是有个知交在大梁做高官么?你儿子读了许多年书,也算聪明伶俐,何不让他去参加会试呢?」,他又说,如果我儿子当了官,他就免了我的欠钱,还说会他小女儿嫁给我儿子……”许吉羞愧地说道。
听闻此言,郗绛默然不语。<!-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