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卫强直接把炉子给提到了堂屋里面,端着一个锅子,之前做的菜都凉了再热一热,肯定不好吃,索性直接把炉子准备好了,他们直接下吃个锅子得了。
听到丁老师的话,顾卫强好奇,“想什么?”
丁老师既然从心眼里面接受了顾卫强,这会也坦荡荡的,一双英气的眉毛微微蹙着,“我的身份,我现在对外顶着的丁老师的身份,男人的。”,顾卫强脸顿时垮了,可不是,自家未来的婆娘身份可还是一个男人呢!这身份的事情不解决,往后的日子可有的磨。
他把锅子里面添了水,脑子却灵活起来,“能够直接公布你是女人的身份吗?”
安安也觉得这个法子可行,纸包不住火,还是要告诉大家了才成,丁老师摇了摇头,“不成,我的资料里面性别都是男,学校当时聘请我的时候,也是男性丁老师,而且工会那边也有我的档案,如果我的身份曝光了,那就成了骗工作了。”,当年为了生计,为了老太太,她不得不得女扮男装,顶着这个身份。
而且还有一点,若是她公告了身份,当年丁厚山的死又要被老生常谈,她不希望厚山清正了一辈子,唯一的不是,就是让自己顶着他的身份,操作了这一手狸猫换太子,她更不愿意厚山都到了地下,还被人议论纷纷。
说他乱用私权,把名额随意的给出去。
即使丁老师带出来了很多优秀的学生,就这一条,就能把两人所有的名声给毁的干干净净的,连带着她嫁过来后,安安他们一家子也会成为这一片儿人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就是人性,只要你过的不好,我们就看的开心。安安他们的日子红火,丁老师一个人带着个老人,日子也比普通的邻居好上太多了,这就是他们最大的罪过了,谁让他们比别人过的好,便是原罪。
丁老师这一说,安安的刚活泛起来的心思也淡了下来,有些蔫蔫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有些束手束脚的,丁老师拍了拍安安的肩膀,安慰,“没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差这两天,总归是有办法的。”,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最后一句话有些粗鲁,丁老师把它给咽到了肚子里面。
安安点了点头,撒娇,“可是我想让你早点成为我妈妈!”,这是实话。
丁老师有些感动,感动安安这孩子有一颗赤城的心,哪家孩子听到自家父亲要给自己找后妈,不是哭天抹地的不让后妈进门,到了安安这里,确实抢着让她进门。
丁老师感叹,“也不知道我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遇到你们一家子。”,也是啊!前半辈子受了太多的苦楚,到了老了,老爷天反而给她了福报。
安安笑着,“那是您人好!是吧,爸爸!”,被突然点名的顾卫强正在低头忙活呢!他连连称是,“对对对,丁老倔人好。”,不然他也不会和丁老倔这人这么合拍的,虽然脾气倔点,但是胜在心正,一是一,二是二,得得得!明明是夸奖的,顾卫强一兴奋,有些找不着北了,丁老倔三个字又出来了。
安安为自家父亲默哀一分钟。
果然,丁老师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却还是恢复了常态,实在是顾师傅这个性子,说话没个把边儿,她早就应该知道了的。
安安偷偷摸摸的拍了自家父亲一巴掌,挤眉弄眼,“爸,下次会说话点。”
父女两人的小动作,丁老师都看在眼里,她招呼,“姜姜,把你借到的初一的书本拿出来,我给你拎一拎最新的知识点。”,可不是,重新做锅子的话,要把之前的排骨汤倒进去,在烧热了煮菜吃,还要好一会,丁老师人这人敬业了一辈子,即使在家里,她也闲不下来,顾师傅在做饭,她帮不上忙,还不如给孩子们多复习一点功课,往后也走点轻省路,少绕点弯子,这也算是尽尽心。
安安突然觉得,往后让丁老师来他们家也有不好地方,那就是一言不合就复习功课,天啊!可怕了,连吃饭前的十分钟都不放过,她似乎从姜姜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往后的路子。
姜姜可不同于安安,一说要给他拎知识点,这孩子乖巧的很,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进了屋子,把课本拿了出来,递给了丁老师,迅速进入状态,那是因为这小孩儿比任何人都明白,读书的机会来之不易,而丁老师讲算术题,在姜姜眼里比他们的算术老师讲的好。
倒不是姜姜的算术老师讲课不好,而是姜姜的算术老师要顾全大局,一个班上几十个学生,每个人的学习能力也参差不齐,老师的这个度也比较难把握,对于学习成绩好的,思维快的学生来说,他的进度太慢了,对于学习成绩差的学生来说,他的进度又太快了,相反,中间那一部分普通的学生,才是主流。
而姜姜就是这个里面学习成绩好,思维快的学生了,觉得老师的进度太慢了,而丁老师不一样,这是一对一的教学,在一个丁老师把姜姜的水平和上限摸的透透的,基本说是了如指掌也不为过了,她对姜姜的补习,那是制定了适合姜姜的方案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姜姜觉得,丁老师每次给他讲课他,他特别的舒服的原因。
这也丁老师在后面下了苦功夫的,制定了一对一的方案,丁老师跟姜姜讲课的时候,也没把安安漏下,嘱咐,“安安,晚上我过来的时候,会考你最新的知识点,你白天的时候要好好看一番。”,可不要以为请假了,就在家里能够轻松了,不不不!当然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丁老师给安安的那个备课本上,比她今天讲课的知识点还要超前一小部分,若是安安能把这点吃透了,基本这学期的算术知识点算是彻底打好的基础了。
安安哭丧着脸,“我知道了,丁老师。”,死道友不死贫道,安安指了指冬冬,“丁老师,冬冬您还没检查呢!”,正拿着厚厚的手札背书的冬冬,一脸懵逼的抬头,不知道姐姐在喊自己干嘛!
他把手札给放了下来,疑惑,“姐姐?”
丁老师哪里没看明白,安安那点小手段,她失笑,“冬冬,你接着背。”,说完看向安安,“你们三个里面就冬冬的课业是最重的!少来攀扯他,把自己那一部分赶紧捡起来。”
可不是,这三个孩子里面,丁老师重点抓的是安安和姜姜,对于冬冬则是放养的,每次冬冬只要能保持算术课能达到九十五分,她就不会找着孩子麻烦,最多是把知识点给冬冬给串一遍,能保证将来考试不丢分就成,不指望学的太精细,毕竟冬冬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中医上面,她多少也听过从安安口中提到的李老,冬冬这孩子能让李老收为徒弟,也算是大造化了。
好吧!一家子都在忙着,阿奶也在忙着,忙着给安安剥南瓜子呢!
只有顾卫强一个人吭哧吭哧的跟个老黄牛一样,给大家伙做锅子,好在他速度也算快,安安不过刚把备课本拿出来,做了一道题,这锅子的香味就飘的到处都是,哪里还有心思做的下去了。
顿时把备课本一丢,招呼,“阿奶,丁老师,吃饭啦!”,至于冬冬和姜姜不用招呼,直接跑到了厨房,把该拿出来的碗筷,重新一摆好。
安安扶着阿奶坐在上座,阿奶这会没了之前那会精神,显然有些有发病了,虽然不认识人,但是好在听话,安安怎么说,阿奶怎么做,跟个小孩儿一样,坐在上座也不动弹,只是眯着眼睛笑,露出缺了的门牙,“有好吃的了!”,显然,阿奶也是看到了那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锅子。
安安笑眯眯的接过碗,给奶挑了一块带有肥肉的排骨,排骨煮的很久,肉已经软化了,再加上有些肥肉,阿奶也是能吃的,只是她给阿奶夹,丁老师却给安安夹。
顾卫强看到这一幕咧了咧嘴,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他就说选择丁老倔总没错的,瞧瞧这一幕,就是最正确的选择了,丁老倔这人虽然脾气臭点,但若是认可了一个人,那便是死心塌地的对那人好,看着安安就能知道了。
这一顿饭,大家伙儿都吃的满意极了,下午的时候丁老师去了学校,让阿奶一个人回家把门锁着,老实说安安是一丁点都不放心,索性把阿奶留在了自给儿家里面,今儿的他们接地时三人都请了假,家里面也有个人,好陪着阿奶说说话,起码热热闹闹的。
倒是顾卫强和丁老师一块出去的,两人出了大院儿就分开了,丁老师是去了学校,顾卫强则去了运输队,只从出了那件事情后,他被放出来了,也没抽出时间去一趟运输队。
这不!就今儿的下午腾出了时间,去的路上,顾卫强心里面那个美啊!照他来看,要不了多久,就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这不就是人生一大幸事,要他说这次出事也不全是坏的,起码让他捞着了一个婆娘,也算是给孩子们了一个完整的家。
这一路上顾卫强的嘴儿都咧到了耳根子了,遇到同事,也都乐呵呵的打着招呼,但是一心沉浸在自己事情里面的顾卫强,没发现往日的老同事们看着他的目光,都不太对,甚至有些躲躲闪闪,顾卫强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到底没有放在心上,自给儿给同事找了个借口,毕竟前几天他们运输队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大家伙态度谨慎一些,也情有可原,但是去了运输队的办公室他彻底的察觉到不对劲儿了,往日一般是他们的头儿周文华坐在这里的,王师傅作为大队长也会在旁边有一个小桌子。
若是没货跑的时候,头儿一般会端着茶杯子在办公室晃悠,至于王师傅自给儿端着棋盘,自给儿跟自给儿下棋,可是今儿这两人一个都不在办公室,而且那桌子上满当当的物件也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这是相当的反常啊!他来的时候可看到了,大院儿的内车子都停的好好的,意味着今天压根没有货跑的,大家伙儿都相当闲的才对,但是这办公室却没人。
顾卫强压下心中的狐疑,看了一圈,却没想到从椅子的背后出来了一个人,竟然是鲁平,而且还是坐在头儿的位置上的,顾卫强着实惊讶了,他问询,“鲁平,你怎么在这里?”,他也从安安哪里知道了,他们运输队,还有他回遭此劫难,鲁平算是直接凶手了,按照顾卫强的估计 ,鲁平不可能在运输队混的下去啊!
但是如今却一反常态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做到了头儿的位置。
鲁平并不回答,指着凳子,招呼,“顾哥,坐下来吧!”
顾卫强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这会也冷静了,他问,“头儿和王师傅呢?”,这才是最重要的,头儿的位置可这么多年,没人动摇过,还有王师傅,算是整个运输队的二把手了,可是运输队的两个灵魂人物都不在这里,不怪顾卫强多想。
似乎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后,那个阳光的青年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确实一个阴沉的青年,鲁平撩了撩眼皮子,把办公桌上的文件推给了顾卫强,沉声,“看看?”
接过文件,顾卫强整个人如同五雷轰顶,他看着面前的开除书,浑身的血液全部都倒流了,甚至有些凝固,他顾卫强自问来到运输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不利于运输队的事情,相反这运输队的一半人,都受过他的恩惠,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张纸,但是在顾卫强手里却似乎有千斤重。
他半晌才回过神来,把那开除书给放了回去,那颤抖的手腕也慢慢稳了下来,他沉声,“鲁平,你这是什么意思?头呢?王师傅呢??我要找他们问话,我顾卫强在运输队这小二十年,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凭什么开除我??”,显然是顾卫强是被气很了,他说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嗓子口憋着一口气,发出的声音也有些嘶哑。
鲁平并不意外顾卫强的反应,他接过开除书,看了一眼,随即指着签名同意的地方,“我现在作为运输队的头,有权利开除运输队的任何一个人,当然也包括你顾卫强,甚至还有王师傅和周文华。”
经过这一会的事情,顾卫强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了,既然有了开除书,那么他这份工作已经彻底的丢了,既然这样,他却还是不死心,“就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明明是你害了一个运输队,怎么到头来,却成了这样?”
鲁平终于装不下去了,他起身“砰”的一声,把办公室的门紧紧的关上,他抱着头狠狠的搓着,压抑,“顾哥,我没办法!不是我!是张栋,他推着我掌握了运输队,把你们都边缘化,尤其是你彻底的赶出运输队,让你在整个太松县没有立脚之地。”
到底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这段时间,这一系列的事情,已经把鲁平的肩膀给压的抬不起来了,他甚至有过自杀的念头,但是他连死都不行,如今他和张栋是一个绳子上的蚂蚱,他死了到时候他爸他妈会过的更惨。
顾卫强这会已经彻底的平静下来了,他语气平平,“所以你就半推半就了从了张栋???”
鲁平蹲在地上痛苦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