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揉捏了一番布老虎,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她问,"衍哥,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这玩意可不多见呢!
陆衍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含糊不清,"朋友送的!",至于他是从两岁孩子面前抢走的,他可没脸告诉安安。
安安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你觉得这种布老虎若是放在铺子里面一块出售,会有人买吗?"
陆衍怔了一下,没想到这丫头现在都成了伤患了,还能想着赚钱,他微微沉吟,"会有吧!家里条件好一点的,都会舍得给孩子买的。",这是实话,正常的来说,不管哪个年代,做父母的都对待孩子都是大方的,哪怕是自己吃糠咽菜,只要孩子喜欢,当父母的都会尽力去满足,当然那种黑心父母不算。
安安,"我也觉得会!",她顿了顿,"我拿回去让肖姐看一下,她能不能做出来。",铺子里面针线活最好的则是肖寡妇了,安安和李静跃两个人也有意培养肖寡妇做铺子的店长。
因为她这个人不仅手工能力强,而且心思也正,交给她,安安和李静跃都放心,毕竟要不了多久安安就回太松县了,而李静跃也有自己的门市部,再加上他在服装厂也还有活计,这新开的铺面后期可真不一定能忙的过来。
陆衍看着安安这般兴致勃勃的样子,他觉得脑袋的昏昏沉沉都消散了几分,他最爱安安这般活力四射,笑意盈盈的样子,跟安安一块的时候,陆衍觉得自己的心态都年轻了不少了。
两人说这话,算是转移了注意力,这样的话,身上伤口的痛感也会消散了几分,他们直接驱车去的医院,到底是上海,比起太松县医院不知道气派了多少倍。
不管什么年头,看病都是排在首位的,安安他们到的时候,医院门口围着不少人呢!显然都是分开排着队的,陆衍扫视了一圈,约莫着知道了大概的位置,直接带着安安进了最里面。
他们两人的伤口,都算是外伤,处理起来并不复杂。
两人比较起来,安安的稍微好一些,她只是胳膊上被外力所砸,再加上皮肤细嫩,看起来皮肉外翻,红紫痕迹遍布,其实没那么严重,那老医生给安安开了一些药水,让她回去坚持擦个几天,基本就好了。
医生先在诊室给安安的胳膊擦了擦药水,那药水沾到伤口的时候,当真是刺啦一声,疼的安安眉毛都皱到了一块,眼泪花子乱转的,但是还好没有掉下来,在某一方面,安安对于自己是比较反应迟钝的。
等医生擦完了药水,拿着纱布包扎了起来,安安伸手按了按,委屈,"医生,没包好!",那胶带都没缠紧,感觉她胳膊一使劲儿,那胳膊上包扎的纱布就要掉落下来了。
老医生扶了扶老花镜,唬着脸,"绑紧了不透气,不利于伤口恢复,就这样!松松散散的,我给你准备一些纱布,万一掉了你自己在绑着,记得不要绑太紧,不然捂着伤口,不利于伤口恢复。"
安安接过药水和纱布,咬着唇点了点头,她怎么觉得现在比擦药水的时候还疼?
陆衍看着安安蹙的紧紧的眉毛,他招呼,"你过来!我给你重新包扎下。",他们在部队上,受伤那是家常便饭的事情,这种包扎的活对于陆衍来说并不难。
老医生一听,陆衍自给儿都是个伤患,还要给这小姑娘包扎,现在的年轻人哟!当真是不要命了,那伤口伤在后脑勺上,那么大的一个血窟窿,没傻已经是万幸的了,医生手里拿着镊子夹起来了一个酒精球,对着陆衍吩咐,"坐好了!先把自己顾好了再去顾着别人。"
陆衍点了点头,虽然嘴里应承着,手上的动作却不慢,三下五除二把医生原来包扎的那个丑丑的纱布给拽了下来,迅速的给安安的胳膊重新绑了一个蝴蝶结,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至于医生那已经黑成包公的脸,他直接忽视了,"怎么样?"
安安看了一眼黑脸的医生,又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蝴蝶结,在医生那凶巴巴的目光下点了点头,硬着头皮,"好看!"
陆衍心里美滋滋的,他就知道安安是个爱美的姑娘,先前那包扎帮绑的不紧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实在是太丑了,不怪医生绑的丑啊!
实在是人家医生从早到晚不知道要治疗多少病人,哪里还注意到这种纱布绑的不好看的???完全不是在一个频道上,医生是治病,陆衍是想让安安舒服的同时,还要好看。
身份不一样,做出来的效果也不一样。
医生这会不开心极了,已经把安安和陆衍划分为二流子那一类了,明明显显的都是红伤了,明打架打出来的,他生气,"你们这些小年轻,一点都不顾及家里人的感受,老是在外面打架,自己的身体也不爱惜一些,你们若是出了事情,家里人可怎么办??"
上了年纪的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医生,这一辈子见过了太多的生死,所以对于这种喜欢在外面打架的小年轻,是真的不待见,他们不知道,可能会因为一点点的小事情,丢了性命。
安安和陆衍对视了一眼,两人讪讪的,虽然医生误会了他们两个,但是打架确实不争的事实,安安回想了下,每次要打架的时候,浑身的血液都跟要逆流了一样,特别的兴奋。
她身子一僵,果然自己的骨子里面还是有好战分子的。
陆衍也比安安好不了哪里去,他打小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不管是在家里,学校还是部队,都是名列前茅的,第一次被一个医生当做爱搬弄是非,爱打架斗殴的二流子,这种感觉怪怪的,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却没有主动解释。
医生见安安和陆衍没有回嘴,觉得这俩孩子还可以抢救一下,他从桌上拿了一个镊子夹起来了酒精球,对着陆衍吩咐,"把头低着,我没出声的时候,不许抬头。"
陆衍的伤口虽然也是外伤,但是比起安安起来他的要严重不少,因为他的伤口在后脑勺的位置,脑袋向来是人体最为神秘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受伤的地方,同时也是受伤了以后,会有后遗症最大的地方,搞不好,就成了一个傻子。
陆衍听了医生的话,照着做了,低着头,由着医生拿着镊子蘸着酒精球往伤口里面清洗,都说十指连心的痛,但是对于陆衍来说,他觉得似乎十指连心都没有在脑袋上的伤口更痛。
安安看着医生拿着酒精球往陆衍的伤口上面擦,看的她心惊肉跳的,她轻声,"医生,您轻点!"
那医生抬了抬眼皮子,淡淡,"现在知道疼了?打架的时候干嘛去了??",这些年轻人啊!就是要记住疼,往后才不会这么冲动了。
安安见跟医生说的没用,她索性往前走了一步,待到了陆衍的身旁,把自己完好手递了过去,牙一咬,"衍哥!你要是疼就掐我。"
陆衍低着头,无法看到安安,他只是轻哼了一声,"不疼!"
医生飞快的说道,"那是我手劲儿太小了,不然我加大几分?"
安安,"……"
陆衍,"……",他不过是安慰下自家的小丫头,这医生太没趣了。
见陆衍不愿意掐自己的手,安安眼巴巴的盯着医生给陆衍清洗伤口的动作,还时不时的吹口凉气儿,还别说啊!真有用,因为是用酒精球清洗伤口的,这酒精球沾到了伤口的一瞬间,那真真是火辣辣的疼。
这一口凉气儿吹过来,那疼度减轻了不少。
陆衍的伤口已经结痂,而且那血块还黏在了头发上,比较难清理,那医生用酒精球清洗了一遍后,觉得没洗干净,索性从盘子里面抽出了剪刀,对着伤口周围的头发一阵咔嚓咔嚓。
安安看到这里,张了张嘴,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得得得!丑点就丑点吧!只要伤口好的快就成。
陆衍自然也是听到了医生拿着剪刀给他清理伤口周围的头发,若是在部队里面,别说剪头发了,就算是给他剃个光头,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啊!
心爱的人站在一旁看着的呢!陆衍作为男人,当然要脸啊!怕安安嫌他太丑了,他身子一僵,商量,"医生,咱这头发就不剪了吧!",这语气明显的带着套近乎呢!
医生才不吃这一套,拿着剪刀我行我素,几剪子把陆衍本就不长的头发剪的跟狗啃的一样,他把剪刀一搁,无辜,"哟!小伙子,你说晚了!我已经剪完了。"
陆衍,"……",得得得,他还不如不说呢!
安安没忍住,捂着嘴在那笑着安慰,"衍哥!咱们长的好看,不怕!"
陆衍,"……",他长的不好看!真的!一点都不好看,而且又老,跟安安站一块的时候,他就怕外人看成了父女了。
医生也跟着,"男孩子丑一点没关系,能养家糊口就成!你婆娘一准跑不了,还稀罕的不行。",这年头普通的百姓家里,若是嫁人的话,看脸的可不多,一般都是看男方家里条件的,若是男方长的好看,但是肩不挑手不能提的,又没个稳定的工作和收入,那一般女方家庭可都是看不上的。
但是相反,若是男孩子丑一点,家里条件不错,或者有个一把子的力气,再好一点有个稳定的工作和收入,那若是媒婆介绍起来,这类男孩子都在大家眼里面都吃香的很。别问他一个糟老头子的医生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那是因为家里有个当红娘的老婆!
天天在家说两句,时间久了,这医生啊!也算是半个媒婆了。
陆衍和安安对视了一眼,这哪里是医生啊!这明明就是个话痨,还是个糟老头子。这医生越说越带劲儿,安安就和陆衍老老实实的听着,那态度别提有多恭敬了。
临到最后,那医生还特意给陆衍的头上包扎了一圈白色的绷带,轮到正额头的地方,绑了一个轻巧的蝴蝶结,展翅飞翔,别提有多生动了。
看到这一幕,安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真的是成了一个鸡妈妈了,还是欲飞上天的鸡妈妈。
那蝴蝶结可真真是点睛之笔。
安安一笑,陆衍就察觉到不对了,他伸手一摸,顿时把蝴蝶结给摸出来了,他脸色当场就黑的跟锅底一样,拒绝,"医生,我的不用包扎!"
说完,不等医生回答,他就把头上的绷带给拽掉了,露出了光秃秃的那一块头皮来,暂时的秃子,和展翅欲飞的蝴蝶结,两相比较,他还是选择暂时的秃子吧!
不然,他顶着一个蝴蝶结出去,当真是丢尽了脸。
医生有些脸黑,把桌上带着蝴蝶结的绷带给捡了起来,在陆衍面前晃了晃,恨铁不成钢,"这多好看的蝴蝶结啊!怎么看不上??你刚给这小姑娘榜蝴蝶结的时候,还挺欢乐的嘛!"
陆衍的牙齿咬的咔吧作响,从牙缝里面吐出几个字来,"那能一样吗?"
"一样呀!你是男人,这丫头是个小姑娘!",说到这里,医生猛地一拍脑门,自责,"瞧我的记性,把你的性别给忘记了,差点当成了姑娘。"
"……",陆衍已经无力吐槽了。
安安没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打趣,"陆小姐,我们走吧!"
他们两人从诊室出来后,安安终于止住了笑意,她揉了揉笑的疼的肚子,"衍哥!这医生医生真的是太搞笑了。"
陆衍脸色虽然不好看,但是对比之前,已经好了太多了。
他揉了揉安安的脑袋,"别笑了!咱们回家去!",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发现之前拥着一块的人们,让开了一个道子,而那道子里面传来一阵嚎啕大哭。
安安和陆衍对视了一眼,两人往前走了两步,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女人,似乎年纪并不大,但是头发已经白完了,她旁边还有两个小孩儿,背对着他们,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