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未能说出口的表白

海主走后，一直伏在地上的鲛女们才敢起来。

海主来时，周围地动山摇，城内的鲛人以为黑齿又打过来了，纷纷躲藏起来，是以城门外便有些冷清。渡星河问：“可要派个嗓门大的人绕城去通知诸位？”

“还是渡仙长考虑得仔细，”

潮生的目光在女鲛中巡梭了一遍，定睛在某张熟悉的脸庞上：“浴月，你去走一趟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吧。”

“是！”

她可算是体验了一天庙中菩萨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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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对渡星河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潮生被初次分化为男鲛，在水晶宫中朝夕相处的鲛人们一眼看出来宫主和以前的不一样之处，也察觉到宫主的心上人是谁。

“你怎么知道是我救了你们，不是又落到其他坏人手里了？”

可今日，巴瑶却在鲛人之中大大地出了风头。

“……我错了！撤回！撤回！当我没问。”

“我没跟她说。”

渡星河并非孩子们会亲近的类型，也没因着对她们的怜惜而摆张温柔笑脸出来，她长剑一横，就坐在剑上等。唯独那女孩儿大着胆子向她搭话：“仙女姐姐，谢谢你救了我们。”

渡星河不接她的话，她也不觉尴尬，用仅有的生存智慧吹捧女仙，以期讨得她的一丝好感。女孩在家里讨生活时便靠着一张甜嘴儿，她深知伸手不打笑脸人，以往爷爷和爹爹喝醉或是心情不佳，只要脸一垮下来，女孩就拼命地说好话卖乖，拳脚便不会落到她小小的身躯上

“我的确能一日飞出千里之外。”

剩下的拍卖品，也是尽数收入储物戒之中。

渡星河回忆了一下泡在浴缸里的血人，眼神飘忽了一下：“黑齿后来攻入鲛城的时候，宫主将他收留在水晶宫里，受了点伤，但性命没有大碍。”

渡星河开口索要，即使没有，潮生也得替她弄来。

她副修丹道拜的融羽真人，算不得正经宗门。

“嗯。”

水晶宫里的鲛人精通吹拉弹唱和舞蹈，并不卖身，有渡星河这层面子在，想必也不会苛待她们。

二人隔水相望，他回到水晶宫之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袂，雪白的衣袍绣着金纹，透着股精致的贵气，广袍在水涌下招展，眼里聚着光，流淌过她的脸庞：“渡仙长。”

孩子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见女修用价值不菲的法器在自己身上检测一遍，不知是吉是祸。

听到渡仙长说的没有？巴瑶她儿子竟能和这么强大的人物搭上关系，还是受他所托来救的鲛城！

她现在是看到谁都觉得对方想给她磕一个了。

“渡仙长，”

“你们误会了。”

一个男孩正想出声向女修求救，身旁的小女孩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小声的说：“她说她是炼丹师。”

那些邪丹师想必是用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先一步把这些灵根优秀的孩童从凡人家庭里骗出来。

语毕，渡星河翩然而去，愣是再没别的话跟他讲。

巴瑶闻言一愣，接着大泪滂沱：“渡仙长认识格日乐？他有没有干傻事儿？”

眼看着剩下的小女娃也要抱过来，渡星河一手抓一只，跟抓熊猫崽子似的拎起来放到地上。

孩童们不知道白衣女修要做什么，不禁有些畏惧。

正当他犹豫自己是否要学习一番时，渡星河就吩咐他：“帮我把他们安顿好，男孩的有家能回就送到岸上去，跟他们家里人说孩子是修仙的苗子，看看附近有没有招生的宗门，送过去便能得仙缘。”

那清瘦萧疏的身影，并不十分高大，却是孩子们唯一的希望。

她退到门外，将门拉上。

“嗯？”

这一声叫唤，藏着多少暗藏在水下的情愫。

孩子们嘀嘀咕叹，她则是开始收集海主的胃液和唾液。

随着浴月游进城内，一把极动听的歌声便悠扬地响了起来，歌词不属于平云大陆的通用语，调子旖旎却满怀欢喜，让人听了不禁跟着微笑起来。北溟鲛人天生爱歌唱，以歌寄情，是黑齿无法假冒出的歌声，告诉所有人，阴霾已经消散，被掳走的同胞平安归来。

系统：【请宿主不要沉迷动物表演。】

“既然喜欢，宫主不试着挽留她么？以宫主的容貌，未必配不上渡仙长。”

许多家眷被掳走的鲛人都冲了出来，迎接获得解救的女鲛，偶有悲切的哭声响起。

而他心心念念着的渡仙长，其实有注意到他的眼睛跟声音怪怪的——嗯，想来是水晶宫太久没换水，水质变差了，还搁这过敏发红呢。

“我现在起不来，等我能起来了，该磕的头都会补上的。”格日乐认真地说。

然而这话一说出来，沧衡子就后悔了。

宝藏小山里的孩童，正瑟瑟发抖地看向被鲛人所跪拜的女修。

格日乐还浸泡在药液之中，见到娘亲平安归来后，他明显活泼多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仙长道谢才好了，受了仙长的大恩……要不是你出手，海主肯定不会醒得那么快。”

渡星河像是完全没听出来话中的试探之意，哈哈一声：“那你别跪了，不然等下海主以为我要谋朝篡位。”

渡星河叹气。

相拥过后，便是对渡仙长的无限感激。

潮生望向她的目光顿时有些忧郁，这竟是一点念想也不肯给他么？分化前见到太惊艳的人，是他的幸也是不幸，即使渡星河不怕他留在身边，恐怕他也很难再看上其他人。

黑齿城已在慈悲海里永久消失。

年少的人鱼就在她面前，万般心思潮起潮伏。

很好，已经从散修快进到开宗立派了。

后半句他出于对对方境界的尊重，没说出来。

他话没说完，女孩们就紧张起来，小不点儿顾不得对鱼尾巴的恐惧，呼啦啦地聚到他身边，争先恐后地表达自己很有用：“我特别会打扫！我会洗衣服！我会捡柴烧火做饭！”意识到海里没火可烧，那会做饭的女孩急得要哭了：“不要赶我们走……”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他实在很想知道，但又不想问出来，就在沧衡子面前静坐，给沧衡子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压力。

这就等于人在做高规格测量的时候，旁边有个核污染源。

渡星河看他：“怎么，你也要跪吗？”

这时，水晶宫的鲛人侍女走过来低声说：“宫主，我已经把那些孩子安顿好了。”

“不是这个。”

说到自己被卖掉时，女孩们清润的声音里，也没半点苦意。能为家人减轻一点负担也好，她们并不知道会有何等恐怖的命运等着自己。

她们已经知道，这次全托这女修所赐，北溟鲛城才能得救。

接着，互相抱团取暖的孩童都被叫过来，排列整齐，挨个检测。

渡星河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应苍帝没睡回去，人在陵墓里活得太久就这点不好，周围没啥新鲜事，屁大点事能琢磨上很久。

待她再次回到陵墓时，主墓室里的棺木再次打开。

“你坐我这儿我炼不了。”

不一会儿，鲛人的歌声便响彻全城。

自己让黑齿鲛人掳去不要紧，她只怕儿子冲动之下以卵击石。

好吧，鲛人没有人权。

小女孩怯怯地开口：“我被家里卖掉，回不去了。”

“我没打扰你。”

潮生就在长廊等着她。

家家户户有幸存者的都倾身探出窗外，紧闭的商铺门帘也抬了起来，紧接着，一把把新的歌声加入到浴月的歌唱来，不抢风头，不显突兀，仿佛他们天生就是一个合唱团里的，相辅相成。

“……你光是在这里坐着！外泄的灵力就让我呼吸困难了！我炼器的时候要精准把控炼器仪里每一丝的灵压变化。”

渡星河早就习惯旁人的注目礼，她想起另一件事：“谁是巴瑶？”

三灵根的孩童，要找个小宗门待着不难。

向这些孩童下手的，多半是那些邪丹师，这事渡星河管不来，再管下去就真成修仙界义警了。

既然没来得及阻止，那就利用一下。

大妖身上样样是宝，哪怕现在用不上，还有融羽师父和沧衡子大师，再不成，就拿去卖了。

“是要走一趟，之后会回来的，那帮姑娘不还等着我么？”

“呃……”

“渡仙长的大恩大德，巴瑶没齿难忘！”

那些把他们绑进海里的，正是岸上的炼丹师。

“你是问渡星河对吧？她归还棍子去了，罗刹棍，还有黑齿城的事……我说这些你别问我啊！我也没在这生活多久，问陛下去，她多半不想麻烦你。”

只是畏于其身上的气息，不敢靠近。

渡星河把男孩们交托给格日乐，料想他本就在岸上市集生活，该清楚灵石花到哪处能请人将小孩平安送归，他是拍着胸膛答应下来，绝无二话。

和渡星河所预感一样，这十二个被绑来炼人丹的孩子，最差都是三灵根，甚至有一个是双灵根的好苗子。像九阳宗等三大宗兴许看不上眼，但在小宗门里混饭吃，当外门弟子，是绰绰有余了。

应苍帝：“没事，你继续炼。”

是干爽的空气！是久违的陆地！

那两只倒霉的灵兽平常也吃人，可它们对危险的嗅觉何等灵敏，渡星河在冒出海面的那一刻，它就就向反方向奔逃，还是被这哈哈大笑的修士百里奔袭追上，成了剑下亡魂。

他们也想和渡仙长攀关系呢。

“宫主的事……渡仙长怎么说？”

“那，渡仙长还要让她们留在水晶宫里吗？”

提到心月跟参水，渡星河莞尔：“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俩乌龙收下的小跟班就不去提他们了。

……

没事可以滚回棺材里吗？

渡星河回忆了一下自己在黑齿城里的杀伐决断。

那格外勇敢的小女孩扑通下跪，头直直地磕在海底。

“求仙女姐姐收我为徒，我想学仙术！”

这把旁边的潮生看得惊疑不定。